第40章(2 / 2)
虽然马维铮走了,但薛琰还是借着他的名头跟西北军借了一辆车来用,今天就是她开车带了翠枝出来的,其实她想让翠枝来负责城外这些人的生活。
“翠枝,你一定很看不起她们,是啊,她们是□□,是下贱跟肮脏的代名词,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年如果不是我奶奶买下你,你也有可能沦落的那种地方,成为她们那样的人,”薛琰叹了口气,“这世上,不论是当官儿的,还是为奴的,其实都是人,谁真的比谁高贵?不过是境遇不同罢了。”
翠枝也是因为家里穷才被卖的,正好当初许家要买人,挑了她去,“可这都是命啊!”
“是啊,既然都是命,那她们已经那么可怜了,我们这些命好的人,为什么要吝啬一点儿同情跟帮助呢?毕竟去那种地方的人,没有一个是自愿的,”
薛琰转头看着翠枝,“你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她们难道不是么?”
翠枝不吭声了,但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就听薛琰又道,“我知道你对她们有成见,也知道你想直敢三友叔,但传染给三友叔的不是她们,甚至她们的病也是被男人给传染上的,其实,”
薛琰冷笑一声,“卖她们的,嫖她们的,不都是男人?”
在这个时代,女人们从出生起,要从父,从夫,从子,伦理道德从来没有给过她们一天从“己”的时间,薛琰不能叫她们挺直腰,但最起码在她的能力内,让这些已经足够可怜的女人伸直腿还是可以的。
翠枝不吭声了,她也是被父亲卖了,家里太穷了揭不开锅,第一个要卖的自然是她这个大女儿,“那小姐要天天来给她们的打针?”
“这几个都是已经发病的,我会按时过来给她们打针的,唉,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薛琰没有把自己完整的想法告诉翠枝,“就是辛苦你了,我另外再开一笔工钱给你,你也要做好卫生防护,我给你的手套跟口罩戴好。”
她握住翠枝的手,“没事的,你不用那么紧张。”
既然自家小姐吩咐了,就算是翠枝心里并不是十分乐意,但她还是会坚定执行薛琰的吩咐,她得了这种病,小姐可是从来没有看不起她过,虽然她自己刻意避着小姐,但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薛琰是从来没有把她当脏东西的。
“小姐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看着驾驶室里的一切,这还是她头一次坐汽车呢,没想到她家有把这个铁疙瘩给开着到处跑,这也太厉害了!
她家小姐不但能治病,还会开大汽车,还跟着马师长学会了开枪,翠枝眼里薛琰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就算是男人也比不了。
薛琰回到城里把翠枝送回家,自己开着车去了福音堂,因为福音堂后头开了医校,城里的百姓都知道这里的人会治病了,薛琰也是来者不拒,毕竟军医们因为环境限制,接触的病种也相对单一,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也拓宽他们的视野,积累一些经验。
军医处的军医们原先还端着架子有些不情愿,但薛琰事事跑到前头,而且每每做出的判断跟诊疗方法都出乎他们的意料,渐渐的,但凡有人求医,这些人也愿意跟在薛琰后头,甚至把她平时教的知识联系实际,跟薛琰讨论。
时间长了处的熟了,薛琰也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提了提,这些人在薛琰看来,就如一粒火种,她能力有限,不可能一直呆在医校里,即便是一直呆在汴城,凭她一个人又能教出多少大夫来?
而这些人,有大量的实践经验,所缺的不过是理论跟后世的先进经验罢了,她把这些教给他们,然后由他们再教给后来人,才能做到薪火相传。
王平到了这会儿,才不得不佩服薛琰的心胸跟眼界了,过去的大夫们谁手里没几个传家傍身的方子?
可是薛琰从来不吝啬她知道的,就像他之前想学薛琰的缝合术,没想到到了医校这里,薛琰居然对大家倾囊相授,他年纪大了手笨,薛琰还给他开小灶。
知道了他自幼学的是中医,薛琰还向他请教许多草药的用法,这一点就叫王平王军医动容,教学相长在这里,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薛琰成天忙的跟陀螺一样,没有功夫去关心别人的思想活动,但是军校里的人配合度高了,听话了,她还是很开心的。
“薛大夫,那些人又来了,”薛琰刚给军医们上完课,就见福音堂的护工过来扒着院门找她,而她嘴里的“那些人”,薛琰不用问,就知道她说的是池北的女人们。
“我这就去,”薛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准备往福音堂那边儿去。
“那个,薛先生,”王军医自觉比别人更清楚薛琰跟他们师长的关系,忍不住想提醒薛琰一下,“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从教室里追了出来。
“王大夫请讲,”越这么说,那就是越要讲的话了。
王军医打心眼儿里是不赞成薛琰跟池北的那些人走的太近的,在他看来,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简直就是一群社会毒瘤,如果不是她们,他们营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将士被染上脏病,到现在还在每天泡药澡喝汤药呢!
“师座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不许您往池北去的,可您,”王军医迟疑了一下,“我觉得那些人,还是由着她们自生自灭的好,得那样的病,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呵,”
对着王军医这个男人,薛琰完全没有对着翠枝的耐心,“第一,我没有往池北去,现在是她们过来找我,第二,孔圣人还说过‘有教无类’呢,在我这个普通大夫眼里,只有健康人跟病人的区分,不论他们出身如何,都是一样需要治疗的病人。”
“王大夫,难道你上了战场,不是看病情轻重危急来决定救谁,怎么救,还是看官阶高低?”
薛琰不悦的皱眉,她注意到教室里的学员都开始注意这边了,“王大夫,我不要求你按照我的方式做人做事,但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处事方式,如果有意见,那就请你保留。”
刚才王平提到了马维铮,薛琰又道,“至于马师长那边,我并不觉得他会干涉我的生活,”没有人有这个权力,男朋友也不行。
王军医完全是出于好心才提醒薛琰一声,毕竟她是个姑娘,又是马师长看中的人,如果将来因为这个背上什么不好的名声,后悔的还是她自己,却没想到得了这么一篇话,王军医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索性也不再多说,等以后她吃了教训,就会明白自己的好意了。
“既然薛先生有自己的主意,那是王某多事了,”王平冲薛琰一抱拳,转身回了教室。
……
池北来的并不是青楼女子,而是一间青楼的老鸨子,除了各花楼头牌们出牌子时有专人陪着出来外,一般的□□是不可能到外头来的。
“奴家见过薛大夫,”
她也知道自己格外的招人眼,但这事儿不摊到谁头上,谁不着急不是?自打她们楼子里出了花柳病,这生意就一落千丈了,就算是她再三表示得病的妓子都卖出去了,留在楼子里的都是最最干净的,也于事无补。
“那个,薛大夫,奴家听说您配的有新药,就是可以给我们姑娘洗下头的?”这可是老鸨亲自打听来的消息,听说池北的红姑娘们都用上了,说是用了干净,客人不膈应,而且自己也舒服,为了她们楼里的生意,她怎么着也得求回去。
薛琰点点头,她这里配的有洗液的消息还是让自己刻意放出去的,西北军体检查出花柳病的消息虽然一直瞒着,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没几天功夫,混这一行的该知道就都知道了,顺便还跟着煽风点火打压同行。
薛琰趁着这个风声,干脆翻出奶奶空间里的方子,叫人放出消息,她这里有治妇科病的洗液,当然,如果男人愿意事前洗一洗那是再好不过的,但这个时代,别说洗洗更健康了,就是套子,他们也是不会同意用的。
“是有,但是,”薛琰打量着面前的半老徐娘,当年她们苦,现在逼别人走跟她们同样的路,“这东西可不便宜啊,用得起的并不多,前两天暖香楼的明香姑娘来了,说是想一次买断我的方子,太太也知道,我这里忙成这样,总不能天天熬药往池北送吧。”
那倒也是,老鸨子一辈子跟人打交道,面前这个薛大夫她打眼一瞅,就知道这是个人物,来前儿她也找西北军里相熟的花大价钱打听了,这位不但是个洋学生,女医生,更是马师长的爱宠,都被捧到心尖儿上了!
马师长是什么人池北哪有不知道的?
自西北军入汴,商会把就池北的头牌们拿尺子过了一遍,挑出最顶尖儿的三个送到他的住处“劳军”,结果连门都没有进去!
原来人家喜欢的是这一款啊,可不,如今这洋学生才是最吃香的,那个明香,不就是对外吹着说是南边来的大小姐,识文断字的,就成天穿着学生装扮洋学生才成了头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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