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神娘娘五(1 / 2)
石床很大,呈不规则的圆形。她沿着床来回走了好几圈,发现床头正中有一处小小的机关。琏官小心旋动机关,床后的墙便应势而开。
墙体打开后,琏官并没有进去,因为她一眼就看到被安置在地上的,一具晶莹剔透的琉璃棺椁。
听说这世上有许多修仙者,有的喜欢游历寻找机缘,洞府就多如牛毛。修仙者也是人,活的长久罢了,不登仙途,也会死。有些孤零零的散修,死前会有大限将至之感,为自己辟一处坟墓长眠。
这就是居室的深处,依旧空旷。棺椁里面的人,想必就是室主人。
室内正上方有一处采光点,棺椁沐浴着自然光,发着莹莹的亮。照理,她走到此处,已是失礼,该自觉地离去。可那棺椁画着密密麻麻的银白色符咒,她看到那符咒,就不留神,一眼又一眼地看,脚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一步两步……琏官直接越过了那扇机关门,朝琉璃棺椁走近。
琏官没有留意棺椁中的人,她的灵识在周围探过,全神贯注地看那银色符咒。门派书阁中收藏有许多符咒类古籍,但没看过与这具棺椁相似的。若不是此时此地,她真想誊印下来,回去好好琢磨……琏官不知道怎么,又低头看了眼这里的室主人。
只是一眼,她屏住呼吸。
棺椁中,不是什么女子,而是穿着一身齐整白衣,十七八岁,脸如皎月,眉发乌黑的少年郎。
修仙者死后,灵海溃散,只剩躯壳。一般躯壳不毁,见之也能看出修炼的痕迹。这具少年躯壳却没有痕迹。他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棺椁中,迎着光,看着很新鲜,不像是死去多年的模样,倒像在睡觉。鬼使神差,琏官又俯下身,想把他看地仔细些。
只是她没把握好距离,衣物擦过琉璃棺椁……黑色罗裙与符咒相碰,隐隐透出一抹不为人察觉的光,这光在棺椁间流动了一圈,整个居室骤然间,发出古老沉闷的一声。琏官惊地后退,棺门却自动移开,完全清楚地将里面躺着的人显露出来。
琏官可以确定,躺在此处的并不是修仙者。
骤然打开棺椁,这人居然没有风化,甚至脸色也不曾变化。越是看,琏官心中的怪异感就越强。此地不宜久留,思及此,琏官不多想,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她的袖子就被一股大力扯住,因为那拉力的惯性带着往后一退……想到她可能会被拽入棺椁中,琏官一手按在棺椁的边上——此时此刻,她完全是以一种压迫式的姿态与棺椁中的少年郎面对着面,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两人愕然地,双目四对。
那久睡醒来的少年郎怔怔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琏官皱眉。头一低,恰好能看到那少年郎拉住她袖子的手。那手修长,指节分明。
手肘还撑在棺椁上,琏官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棺椁上。他拽着她,她居然扯不开。难道是她见识浅,所以看不出这位高人灵气收敛自如?现在靠的这般近,看的清楚,他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而他又实实在在地将她扯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琏官问:“你是谁?”她压低着声,脸色很不好,像多日不曾休息一般。
少年郎眨了眨眼,一时眉眼流转,重复她的问题:“你是谁?”
她默了默,道:“我是琏官,路经齐山镇,因留宿的掌柜的儿子被送到这里,供养此处的山神娘娘,我便跟来看看。我是探查的时候入了此地,不小心搅乱你的安宁,还请莫怪。”寥寥数语,表明她并无恶意。
她原本要离开,只是想不到棺椁里的人会醒来。这人还拉着她的袖子,琏官手一转,直接按上他的手。按着摸着,感觉这副身体也没热气:“你到底死了没?”
她这样不客气又摸又按,少年郎耳朵渐渐泛红:“没死,我只是被封印。”
好好的人,为什么被封印?琏官停住手:“你是谁?谁封印的你?”
这两个问题丢过来,少年郎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你不知道?”
琏官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他不闪不避,任她看:“想来是姑娘你解除封印,才唤醒我。”
这里的结界很弱,难道他的记忆也被妖气吞食?想到这个可能,琏官像此前捉住瑛姑那样拉住他的手,暗自施法……可是片刻后,他二人并没有瞬行别处,依旧在棺椁中,依旧面面相对。
这人脑袋空空,竟真是忘了。琏官发现自己的徒劳,抖抖袖子,示意他松手:“起来。”
少年郎从棺椁中跨步出来,站定了,分明是普通人。
琏官又去看那棺椁:“你既忘了,那你怎知自己被封印?”这棺椁周围的银色符咒已经消失了。
那少年郎走到琏官跟前:“我心里知道,只是不知缘由。”
她发现这人似乎习惯看着人说话,琏官思量着:“不知道被谁封印,忘记自己是谁……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先跟我走?时间一长,或许你就记得了。”这地方虽然不冷,但处在齐山深处,且结界已破,并不适合住人。
那少年郎见她说走就走,忙大步跟上去:“琏官姑娘要收留我?”
收留?她只是带他走出去,她自己都居无定所的:“你想好,跟我就得听我的。”琏官的姿态甚是随便,不像是收一个人,倒像是收下路边无主的小猫小狗。小猫小狗若是想要跟,也无妨。
少女一身毫无花纹的黑色罗裙,边说边走,还留神探查居室还有没有其他空间。这少年郎虽然古怪,但一时半会儿探不出什么,她便不在他身上花精力了……
少年郎停下脚步,随着她渐行渐远,他看到两人之间连接的那条银白细线也越来越清晰,而琏官毫无所觉。
此处居室很大,她走远了,才想起那少年郎没有应她,也没有跟上。琏官顿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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