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说书先生五(1 / 2)
那鬼藏匿在群鬼最深处,两个空空的眼洞流下两道血泪,来回念叨:“师父,徒儿没错,徒儿没错……”
依她所见,这只鬼魂魄俱在,并不是大黑老鼠所言的魂飞魄散。
鬼就是鬼,常年不说话,又在阵法下镇压太久,神志不清是常态。待琏官上前掐住他的咽喉时,他的舌头还在动:“我没错,我没错,师父——”
琏官另一手升起一簇黑蓝色的火焰,靠近那鬼,烧灼他的魂魄。鬼会痛,痛了,就能恢复神智。手里的火时大时小,他果然痛地挣扎,越是挣扎,周围的鬼就越是躁动,一时间所见都是鬼气腾腾的景象,让他的力量又壮大不少。
吕泰这时多了几分奇怪之感,为什么自己始终没能挣脱那紧紧扼住他咽喉处的手?那手细长有力,皮肤白皙,泛着冰冷冷的光。迷糊间,他触及到那冷光,突然想起来了……这怎么会是玄照的手,这分明是女子的手。
血泪糊了大半边的脸,等吕泰看清那个困住他的人,他似乎又陷入茫然:“……琏官师妹?”
琏官不回应,手中的火虽然不及言洄的玄火,但已足够对付吕泰。事了,琏官又另起阵法。
白日阳气炽盛,几个鬼差本在阴间休息,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强制召了来,一时间叫骂不休。可是在看清眼前所站的鬼达百数之多,密密麻麻仿佛鬼战场,鬼差们顿时都顾不得埋怨了。
这鬼地方怎么会死那么多人?看着都是死老长时间了,他们怎么都没发现?
想到上头鬼官的手段,这几个鬼差都忍不住哆嗦两腿。其中有个鬼差反应最快:“娘耶,这里难道是哪个鬼王的巢穴?快快快,快去报鬼官才好,多叫些当差的将这些鬼拉地府去,什么来头怎么死的,查清楚才好……”
回到客栈,琏官已然力疲。她一觉睡到了夜灯初上,洗漱后,才去裴元屋里把脉。
花田给她斟茶,见她实在是把地有些久了,便问:“脉象如何?我都按照你说的煮药给他吃,裴郎也说他感觉好多了。”
她这般紧张,裴元有些无奈地靠在枕头上安抚她:“放心,我没事的。”
“我问的是琏官姑娘……你自然会没事。”
这两人吵地琏官左边的眼皮子直跳,又过许久,她才松开裴元的手道:“药继续吃,单子我再改动一下,慢慢养着。”
花田好笑:“这吃药吃药,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
琏官淡淡道:“他吃了有三天药?做人就是这样,病了就慢慢养着。如果你不想伺候,就杀了他,让他做鬼陪你好不好?”
这话说的花田乖乖闭嘴……终于安静下来了,琏官说计划有变。他们毕竟是私自下山,不好在桐山镇久留:“明早我们就动身出发。”
路上买东西不易,琏官嘱咐花田多买几天的药。又另给钱,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花田去看裴元,裴元点头,她才拿着琏官给的钱与改好药单重新去抓药。
房里只剩下裴元跟琏官。她刚进门时,裴元就发现她脸色不好:“你白日去了哪里,怎么一副随时要背了气的样子。”
吕泰这事,琏官没想瞒他,便跳过言洄,一五一十将这两天的事说了。
她语速挺快,言语中也没什么波澜。可裴元却能猜到其中的惊险:“吕泰犯事时,我年纪也不大。虽然都说他是因为犯门规被逐,但到底犯的是哪条,只有议论,无人确认,连吕泰自己都不说。琏官,你说吕泰这个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寻常人被逐出桐山派,自尽的、自成散修的、回老家的……什么样的都有,不一而足。可是像吕泰这样数年如一日徘徊在山下,等着机会重回门派,一定是绝少数。在桐山派的门规前,这是妄想。
灯烛下,琏官的脸色阴阴暗暗:“再大的隐情,也不能消弭他做过的事。”当日,吕泰确实将他们献给水妖。多少人因他而死,他现在成了鬼,自然要炼狱伺候。
吕泰所为,裴元没亲眼看见,只好摸了摸鼻子:“世间对错都靠一张嘴……”
“对错,你的对错又是什么?”
她眸色浅淡,明明坐在离床还有几步的位置,却仿佛要看到人的心里去,裴元怔住:“我哪里有什么对错?师妹,海棠师姐那件事……天地良心,你不是都查清楚了?”
“是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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