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书先生三（2 / 2）

琏官将自己闷在长袍里，脑袋微微动着，一双眼仿佛会发亮。男子只是轻笑，抬手弹去落在她脑袋的火灰：“我不会与你师父说。”

亭子外夜色沉沉，琏官怕他要走，伸手拽住他袖子一角：“先生忘了说，刚刚可瞧着那大黑老鼠往哪个方向去了？大黑老鼠挺鬼灵，只是它变成老鼠，这里又不是桐山派，我实在探不出他。”

琏官的手劲很大，言洄抽了一下，没抽出袖子，便不抽了：“他身上有我的玄火。现在他四处逃窜慌不择路，等到火灭之时，他也活不久的。”

那打中黑老鼠的竟是玄火，琏官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必找了。早年就听师父说先生在炼玄火之术，没想到这么快就炼成了，恭喜先生。”

这个时候，她原要朝言洄拱手道喜的，但一想到拱手免不了要松开他，琏官选择不行礼。

言洄却道：“你伸手来，我送你几簇。”

长辈赐，不可辞。寻常时候，琏官收便收了。她是言洄看着长大的，也收了不少宝贝。月望峰住处里的鹿檀香便是其一，燃着就散发暖和热气，还能聚拢山间灵气助提升修为。可是现在……琏官还有别的事：“您可听到那大黑老鼠说我的身世？”

夜色中，男子明显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

神神秘秘的，不过琏官想想也是。师父这人一心修炼，不苟言笑，守规守矩，是不会随便留下骨血的。

言洄见她还不动，便问：“这玄火，你真不要？”

“要的要的。”玄火难得，靠她如今的修为，百年都不一定能修炼成这个术法。

他点头：“以后遇事紧急，玄火也能随心而动，不费灵力，杀敌最是便利。”

琏官想他这样突然出现：“先生这趟下山，是又去哪里吗？”言洄的行踪无人知道，他也从不透露。上一次离开又回来，还没有几天，现在又下山。琏官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离开桐山，就不再回来了。

“我不是追究先生去往何地。”琏官解释道，“只是想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先生。”

言洄低头抚着衣袖，顺手掸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问：“为何？”

为何？琏官一愣，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她。

“往常你只问我什么时候回，回来多久了，倒从未问过怎么才能找到我。”

琏官边想边说：“那是以前都在山中，先生总是会回来的。这次不同，等今年的生辰过去，若还是无法修习南玄功，我就不能回去了……您是长辈，早年对我照顾有加，我要是以后再回不了桐山派，能三年五年找一次先生叙叙旧说说话也是好的。当然，先生或许不喜欢叙旧，那我年节的时候，也可以对着先生所在的方向祈愿。”

她说了好长的话，看得出是花了些功夫想的……言洄便点头：“想要找到我不难，只要你朝东北方烧三炷香，心里想着我念着我，便能找到我看到我，与我说话了。”

琏官听这法子简单，松开袖子，恭恭敬敬地朝他伸出一只手：“那我谢谢先生的玄火。”

夜色中，小姑娘掌心朝上，所有的伤痕都隐住了，肤白的发亮。

此刻她眉眼弯弯的，看着倒有些乖巧。言洄看地心隐痛，当即召出玄火。几簇光融融的玄火在玉白的掌心上方闪动，深红的颜色几乎近黑。这玄火远看着诡异，现近看着倒是有些圆滚滚的可爱。

等琏官收好火，一抬头，言洄又没了踪影。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只好抱紧他留下的长袍，怔怔地站在原地。

亭外，又下起了细细碎碎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