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邵良宸紧紧拧着眉头:“他怕是已经祸害过许多姑娘了。”
“没错,”两人于夜色间沿路走着,钱宁信手拔了根干枯草棍衔在嘴上,狠狠嚼了几下又啐出去,“你还不晓得,那时张大人差我们想办法拖住孙景文不让他离京,我们便查到他曾于那不久之前尚在京内买过丫头,结果没过一半天就说那丫头是个疯子,又给退回家去了,叫人家退了一半的银子。我们去那家查问过,那姑娘疯得不成样子,一看见陌生男人就大哭大喊,活像见了鬼,嘴里反复叫着什么‘孙爷饶命’,什么‘放过我’,当时我们也没问出什么来。后来结合我亲见那一幕才推想出,那姑娘必定也是被他们这般祸害过。”
他们把人家逼疯了,还退回家去要人家退银子。邵良宸身上又忍不住发起抖来,心里清晰燃起一个想法:这样的人,怎能容他继续活着!
第60章 杀意满怀
邵良宸咬着牙问:“那家人就没察觉姑娘状况奇怪, 有心告官?”
钱宁哼了一声:“照我看来, 那家人本就不很待见那姑娘,别说告官为其讨公道了,好像还嫌她疯了给家里添麻烦似的。你也知道, 拿闺女不当人看的人家儿多得是。”
邵良宸不说话了。
钱宁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老弟你这性子可不大合适做这行, 这也看不得,那也看不过, 什么事都想管, 你当自己是老天爷呢?”
邵良宸也知道,这阵子先是替安惟学去救安夫人,这一回又起心救那丫鬟, 都是于大事不利之举, 就不像钱宁,钱宁也明显看不惯朱台涟杀安夫人, 也恶心孙景文的劣行, 却在行动上依旧理智,不该管的就不去管。
“钱兄说得是,以后我定当注意小心行事。”
今晚邵良宸夜探孙宅是等到下人们都分别去歇了才悄然出发的,何菁一直守着床头孤灯一盏等他,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忙迎上来。
“如何?”何菁也不知道他这趟去能探得来什么, 但一见他如此不好的脸色,便知道他一定遇上了什么事。
邵良宸二话不说,上来先将她搂进了怀里。刚刚见识了人性的极致丑恶, 他急需一点真善美来调剂心情。
他浑身都带着冬夜的寒气,冷得好像一只没有生气的鬼魅,何菁尚能感觉到他身上微微地战栗,她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心慌地问:“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邵良宸放开她,摇摇头叹道:“我如今才明白,为何之前我问起钱宁孙景文做过什么,他会说说出来就是脏了他的口,也污了我的耳。那种事对你说,我一样有此同感。”
话虽如此,他还是得告诉她。
回去温暖如春的暖阁内,何菁倒了杯热茶给他,听他大体叙述了所见所闻,她亦是惊诧不已,只是听转述与亲眼所见毕竟隔了一层,相比之下,还是邵良宸受到的冲击要大得多。
“……不瞒你说,这些年我见过的恶人不少。那个做宁夏镇守太监李增,娶了个菜户在家里,时常以恶待人家为乐,听说除了寻常打骂,还会拿香去烫,拿牙去咬;那位你认识的梁宏梁大人,曾经逼着他儿媳妇与他通.奸,对方不从,他就拿整治人家的娘家人相要挟……可是,李增的菜户毕竟是自愿嫁他的,而且每次恶待过瘾之后,他还会讨好补偿;梁宏之所以看上了儿媳妇,也是儿媳本身立身不正,不全是梁宏自己的过错。那些人再怎样为恶,都比不上这个孙景文!”
邵良宸坐在床边怔怔地说完,捧过何菁的手来,望着她道:“菁菁,你有没有过心里明知不该做,却又极力想做的事?有没有过觉得若不去做,简直就要活不下去的事?”
何菁面色有些凝重:“你是想……杀他?”
邵良宸转眸凝望着灯火,幽黑的双眸各映着一个亮点,默了一阵,他轻轻问:“与我见面的头一日,你便曾见过我下手杀人,后来想起,你是何心情?会不会觉得嫁了一个敢杀人的丈夫,有点害怕?”
何菁摇摇头:“我六岁那年,就见过三个叫花子为了抢一个白面馍馍拼命殴斗,最终一个胜出,把另两个打得满身是血倒地不起,胜的那个就大口大口地吃着白面馍馍走了,也不管上面沾的又是泥又是血。然后来了几个官差,把另两个叫花子的尸首丢上大车收走。我早就知道世道如此,穷人为了一个馒头杀人,贵人为了权力私欲杀人,相比他们,你杀人都是应该的。”
邵良宸缓缓摇头:“并没有什么杀人是应该的。我十六岁那年为窃取物证被人发现,那家的侍卫统领一刀差点斩断我的肩骨,最终被我拿短匕刺进了咽喉。那是我杀的头一个人,事后许久,我都常常梦见那一幕,梦里那个人总满身是血地来找我索命。我一点也不喜欢杀人,像那次在北镇抚司杀牛崇,像这次杀袁雄,但凡还有余地可选,我都不想杀他们。可是……孙景文不同!”
他的语气忽然冷硬起来,拳头也不觉间攥紧,“我想杀了他!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想杀一个人,他实在该死,多容他活一天,说不定就要多一个无辜女孩被他祸害。我不去杀了他,便会觉得自己欠了那些女孩一份债!虽说,那些女孩子与我非亲非故,真由我杀了孙景文,也可能招惹更多嫌疑,对咱们不利,可是……”
邵良宸懊恼地摇摇头:“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想头,以咱们现今这景况,孙景文与各方势力都有联络,杀了他,谁知会引起多少人注意?可是……菁菁,你说是不是?”
他两次断在“可是”上,再来问“是不是”,根本叫人无从回答。
何菁默默想了想,再转眸向他时,脸上俱是凝重神色。就在邵良宸见她缓缓启唇、猜着她果然要来劝阻自己的时候,却听何菁道:“对这种恶人,既想要杀,就要让他死得难受些,断不可轻饶了他!”
邵良宸怔了怔:“你支持我杀他?”
“我当然支持!”何菁语气异常笃定,“你想得没错,他就是该死!什么叫该做的事?你是好人,所以你想做的事就是该做的事!人不轻狂枉少年,倘若一辈子全都步步为营,时时处处都理智行事,一点想做的事都不敢去做,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还不如及早死了算了!”
邵良宸愣愣地望了她一阵,不禁哑然失笑,问她这话算是问着了,她本身就比他还洒脱,还轻生死,还更像个仁义豪侠,她当然会主张他随性行事,当然看不得他百般顾忌,压抑性情。这一次看出是他极力想要杀孙景文除害,她当然会支持他!
他搂过何菁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对她亲了又亲,最后望着她轻道:“上一次因为安夫人的事,你不是还劝我别管闲事、保全自身要紧?”
“那不一样,看出这一回你意愿强烈,我不想你留下遗憾。”
因为是他想做的事,她就全力支持,那么她自己想做的事呢?邵良宸有些心酸:“菁菁,你实话对我说,倘若我们就这么撂下这一大家子人走了,你不会遗憾么?”
何菁摇摇头:“杀一个孙景文的风险如何能与救下整个王府相提并论?这点子遗憾,不值得豁出命去弥补。”尤其不值得豁出他的命。
邵良宸深深一叹,重又将她身子搂紧。他也不想她留下遗憾,但也更想平安陪她一辈子,要说阻止二哥救下王府一家人,他确实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为她办到。
何菁撑起手臂问他:“你想要怎么杀他?总不能冲去他家里一刀捅死吧?”
邵良宸笑道:“自然不能,这办法么,我心里已经有了个眉目,只是还需寻个适当的时机……天这么晚了,回头再细说此事。”
待邵良宸去对间洗漱完毕回来,何菁已将熏笼烘热了的被褥铺好,躺到了床上。暖阁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长明灯火罩着茜草红的纱罩,光芒柔暖。邵良宸一掀被上了床,便将何菁搂到跟前,手掌熟练地摸到中衣下摆,探了进去。
何菁对他这反应非常意外,她今天不方便,他都知道的,既然明知做不成,咋还不收敛一下?她忍不住问:“你该不会是……因为刚看了那样一幕……”
邵良宸眉头一皱:“说什么呢!我明明是见你通情达理又体谅我,才情不自禁。怎可能是因为那个?看见那种事还能有这兴致?你男人会是那种人?”说着手上故意在她敏感处捏了一把以示惩戒。
“唔唔。”何菁被他捏得浑身一阵酥麻,心理倒是燃起了不少兴致,无奈姨妈汹涌无从宣泄,只得调整了一下姿势配合他,还凑上唇去,给他添加一个舌吻。
邵良宸手上享用着温热滑腻的触感,唇舌又与她勾缠一处,很快情.欲便如烈火烹油,忍不住将她又搂紧了些,手掌转到她背后直滑了下去。
“今天不方便。”何菁小声提醒。
“我知道。”邵良宸呼着粗气回答。
“那怎么办?”
“……不知道。”
他有些懊恼地抽回了手,何菁很有些心疼他,寻常男人到了这种时候,早都去揪一个丫鬟过来宣泄了吧?连公主家都还养庶子女呢,对古代人而言,那都不算个事儿。
邵良宸做着深呼吸,本想忍过这一波就睡了,忽然感到腰间系带一松,一双温热滑嫩的小手伸了进来,轻柔地裹在关键处。尚未冷下去的兴致顿时又轰然高涨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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