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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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宁见了他这拿妓.女当妖孽看的架势,拿筷子指着他直笑。

待得酒菜上齐,余人退去,邵良宸便趁着弹唱之声掩盖,将孙景文敲诈一事对钱宁说了。钱宁听后亦是啼笑皆非:“他疑心到你是朝廷派来的探子,竟还敢来敲诈你?这人当真是想银子想疯了。”

邵良宸蹙眉道:“他这人贪财好色,却也并非一个好应对的角色。你不晓得,我这些日在这边多次打探,王府之中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对他印象极好,说他老实木讷,斯文有礼,什么贪财好色,根本没一人看得出来。他做了安化王府仪宾五年,还能隐藏若斯,也是不简单了。”

钱宁歪着唇角冷笑:“那又如何?若是杨英那样的人物威胁到咱们也就罢了,他这么个小脚色还不好处置?大不了哪天夜里潜入他家里,悄木声地将他一刀宰了,这事儿你不便做,交给我就是。唉,可惜了,昨晚我已将那瓶神药送他了,若是早知有你这回事,在那药里做点手脚不就好了?若只在其中一丸下了毒,不定哪日才被他吃到嘴里,到时他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死在谁手里。”

邵良宸一听忙问:“你已然给他了?他反应如何?”

钱宁略带神秘地欠了欠身,笑道:“他面上仅是客套致谢,但我看得出他是喜欢得很。看那意思,怕是一回去,他立刻便会吃个试试。”

以钱宁的精明老练,既这么说邵良宸便不怀疑,他忍不住问道:“你能否对我具体说说,究竟是见他做过些什么,才知晓他是个天阉的色鬼?”

两人到此时已比那日接风宴上相见时又多熟络了许多,邵良宸料着当时钱宁不便说的隐情眼下或许可以说了。以他这阵子从王府打听来的孙景文品行来看,真难想象那会是个色鬼,还是很想听听具体的证据。

钱宁夸张地挑起眉摇摇头:“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唉,当真是说出来污了我的嘴,也脏了你的耳。这样,反正现下也正需想法儿对付他,你想不想今晚随我去他府上夜探一番?昨日去送他药时正巧听说他新买了个丫头,说不定今晚去了,你便能亲眼见证。”

听这意思怎好像捉奸似的?真买个丫头来收房也不算什么恶行啊。邵良宸反正也有意多探探孙景文的底,就没再多问,点头道:“好,我随你去就是。”

正事大体说完,钱宁斜眼瞟着那边唱曲的歌妓听了一阵,忽笑道:“那弹琵琶的小妹子名叫翠缕,怕是看上了你,巴不得你今晚能点了她的名儿,宿在这儿呢。”

邵良宸不说话时便只顾喝酒吃菜,早将那边弹唱的人忘了个干净,闻听此言才朝那边望了望:“怎么?她怎样了?”

那个弹琵琶的小妞儿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确实唇角含笑、眉目传情,见他望过来就更加夸张地扭捏作态,看得邵良宸直起鸡皮疙瘩:青楼女子难道不是个个儿都对人这样儿的?这个也看不出有何特别。

“前日我独自来逛,她还拿乔作态连个笑脸儿都不给,今日居然就这样儿了,还不是冲着你?”钱宁凑近他些,神秘笑道,“你没听见她方才唱的什么?‘奴家相思病未好,哥哥玉杵何处捣。’”

邵良宸差点把酒喷了,忙摆手道:“你喝好没?喝好了咱们就尽快走吧!”以后再跟他出来谈事,可一定得提前问好要去什么地方。

钱宁一时笑不可支。

……

“……你二哥今日真是有事,不得空过来。”

二嫂秋氏轻拍着何菁的手背柔声说着,神色间很有些赧然不安。

何菁可以明显体会得出,自从那天接风宴之后,朱台涟对她比从前冷淡了许多。之前几乎隔三差五便会收到二哥差人送来的吃穿用品,而且每一次她主动上门拜访,但凡朱台涟在家,便都会过来见她,嘘寒问暖一番。可从接风宴那日过后,不但再没收到二哥的什么关怀,她就连二哥的面都没再见过一次,每一回过来探望,朱台涟都会以各种理由搪塞不出。

今日也是相同,她送了新做好的鞋过来,也只得了二嫂一番夸赞,二哥依然不来露面。何菁明知道他在家。

这又是为什么呢?那天为了保她丈夫平安,二哥不惜杀人,足见对她极为关怀;若说是与仇钺那事有关,可二哥事后对待仇钺与始作俑者朱奕岚都十分严酷,可见对孰是孰非看得很分明,按理说就不该会对她有何迁怒。

何菁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其中缘故,难不成二哥是为杀了安夫人心有愧疚?

不管为何,他冷淡些也好,省得自己总觉得欠他一份亲情,对抛下他不管心有愧疚。

何菁之前对朱台涟的心理诸多纠结,前日一朝想通,反如水到渠成,倒是全然看得开了——一个置全家人安危于不顾、有心谋反的人,她还何必费心想去救他?细论起来,她并没欠他多少情分,只凭着这段日子以来的几分关照,哪值得她拿丈夫的性命去冒险营救?

更何况她真想救,人家还不想要她救呢!

“二姑姑,以后您还能常来坐坐么?”大约也是因为父亲太过严厉,朱台涟年方六岁的女儿蕙姐儿,也像其母亲一样,总是一副谨小慎微、唯恐犯错的模样。

何菁明白,蕙姐儿一直都很喜欢她这个新姑姑,只因近日也体会得出父亲似乎不那么欢迎姑姑了,就担心以后姑姑不会来了。

想起将来二嫂与侄女的惨淡下场,何菁难耐心酸,将蕙姐搂过来,温言道:“姑姑自然会常来看蕙姐儿,你何时想姑姑了,也可以来桃园看我啊。只需不去吵到祖父,没人会不答应的。”

蕙姐儿喜笑颜开,俊俏的小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太好了,母亲前日还夸二姑姑绣工过人,叫我得了机会好好向您学学呢。”

何菁面上笑着敷衍,心下酸涩一片。

眼下还不方便提,怕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告辞回京去了,将来这些人,怕是都再也无缘见面了吧?

第59章 恶行昭然

告辞了二嫂, 何菁缓步回转, 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此时临近黄昏,斜阳暖暖照着,没什么凉风, 何菁有意多在室外散散心,就没急着回去, 而是缓步绕行到了安化王府的后园。

冬日花园没什么人游逛,四处都不见人影, 何菁沿着曲曲折折的石子小径漫步, 绕过一丛干枯的美人蕉时,一瞥眼见到地上露着一小截烟青色的丝缎绣花带子,在枯树败草之间甚为扎眼。

何菁正心事重重之间也未多想, 看见了这东西奇怪便下意识地欠身去捡, 哪知手指刚捏起那东西,便另有一股力量一抽, 将其抽进美人蕉丛里去了。何菁循迹一看, 隐约见到那里头似有人影晃动。她顿时发起窘来:原来刚那是条腰带子,难不成是有人在这儿方便呢?

这时候的人没现代那么讲究,丫鬟仆婢遇到三急,钻进草稞树丛就地解决并不奇怪。何菁刚这么一想,便听见前方刷拉拉一阵响, 模糊见到一个女子身影自对面钻出树丛快步逃走,树丛里还另有个男子声音小声叫道:“哎哎,是二小姐, 你何必怕成那样?”

何菁浑身都发了僵:这好像是比撞见别人解手还尴尬的事儿……

她正迟疑着是不是尽快走了的好,但见树丛晃动,一个青衣少年匆匆理着衣衫钻了出来,朝她笑嘻嘻地打了个千:“见过二小姐。”

少年十五六的年纪,面容清秀,齿白唇红,何菁认出是荣熙郡主带来的那三个少年仆从之一,名唤“青砚”的,见他被自己撞破这种事,竟还毫无恐惧之意,反倒大大方方出来施礼拜见,何菁讶异非常,抬眼朝方才那丫头逃走的方向望了一眼:“方才那是……”

“哦,那是郡主娘娘房里伺候的镯儿。”青砚白嫩嫩的脸上现出两团红晕,“我俩本以为这会子没人会到园子里来呢,叫二小姐看笑话了。”

何菁更觉不解,索性直问道:“你们做这种事,不怕姑母知道了责罚?”他总不会正打算杀人灭口吧?

青砚眨了眨一双清亮眼睛,忽笑道:“二小姐想必也是听了外人嘴里那些胡嗪的传言,信以为真了吧?其实娘娘不过是喜欢要小厮伺候,我与丹盅、墨缕三个平日只管为她端茶送水、铺床叠被,根本没有外人传说的那些乌糟事儿。郡主娘娘当年与仪宾爷情深弥笃,就像二小姐与二姑爷一样,娘娘才不会做对不住仪宾爷的事儿呢。”

“哦……”何菁看着他一脸坦然,丝毫没有心虚和惶恐,就判断得出他所言为实。这事若拿来说谎太容易被戳破,想必不会是假的。

当真是想不到,名声一塌糊涂的荣熙郡主原来只是用这些“面首”伺候起居而已。不过,要些男孩子伺候起居就不算对不住丈夫了么?反正自己是肯定不会干这种事。

青砚似也猜得到她这心思,接着解释道:“都是因为仪宾爷刚过世那会子,娘娘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险一险便也跟着仪宾爷去了。养好病后,娘娘就常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过一天便要快活一天,外人如何看如何说,她便也管不了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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