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邵良宸忍不住嗤地一笑:“我还当你要说,万一中箭的是我,你就也不活了呢。”
“那怎么行?”何菁狠狠擦了擦泪,一脸的坚忍倔强,“好歹也得查清是谁害你,将来拼了命也要给你报仇才行!我才不是听说男人死了就只会自尽殉情的蠢妇呢,那样不等于是人家杀一个,我还要白送一个,让人家白赚两条人命吗?”
殉情?那也要有情才行啊,听她这意思……
邵良宸心神荡漾,手上为她理着弄乱的头发,略略含笑道:“可是,你若是为了给我报仇把命丢了,还不是等于白白为我殉情了?”
何菁却没有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摇了摇头道:“咱们本就步步危局,还是别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为好。”她爬上床,为他理好了枕头床褥,“反正,你要记得小心行事就是了。你是有家室的人,我不想做你的累赘,可你也不能因此就拿人家不当回事啊!”
拿她不当回事?邵良宸啼笑皆非,随着她躺下来道:“好好好,我可拿你当回事了,以后一定更加拿你当回事。”
床头鹤衔灵芝紫铜烛台上的长明灯火柔光淡淡,何菁是一躺下就闭了眼,邵良宸却望着她,久久等不来困意。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说道:“菁菁,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担忧我的安危,是因为感念我待你好,觉得我是个像安夫人那样的好心人,不该命中遭劫;还是因为我是你丈夫,你觉得身为妻子就该体恤我的安危;还是……另有其它什么缘故?”
何菁毫不迟疑地给出了回答:“我想过,这三个缘故都有。”
邵良宸立时心跳加快了几拍:“你确定是……三个?”
何菁睁开双目,很笃定地点了头:“而且,那第三个,才是主因。”
邵良宸只觉得一股热流自心口迅速散向四肢百骸,真真是心都要化了,先前每每感受到她的关切,他也曾疑心过她对自己也有了真情,却一直也不敢真去抱希望。竟然还有机会得回她的真心之爱,这一刻真觉得自己简直幸运得过了头,全天下都再没人比得上自己好运了。
他紧紧搂过她来亲着,不断轻唤着她的名字,再说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这样柔情泛滥的时候只会想做一件事,可他刚将手探进何菁的中衣,就被她抓住了手腕。
她勉强笑了笑:“安夫人是个好人,咱们没办法替她做什么,好歹,多为她斋戒一宿吧。”
这话说的也是,邵良宸也发觉自己精虫上脑得不合时宜,便讪笑着缩了手躺好,心里却猛然想起,已经准备了许久,想要对她开诚布公的那番话,是不是现在可以说了呢……
他竟然为这点表白就感动得稀里哗啦,何菁觉得很有些好笑。他这么好,她爱上他不是顺理成章的么?不然呢,难道她还会对前世那个渣男旧情难忘?都快二十年了,别说旧情,她连那人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原先想起他来还会隐约有着心痛,现在心里有了新的爱人占据,想起他就像想起自己小时候做过的蠢事,除了一点点残存的烦恼之外,别无他感。
她确实是真心爱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现在她很肯定这一点。
何菁将手覆在邵良宸手背上,闭眼躺了一会儿,偶然睁眼一看,邵良宸正直直望着她,似是心事重重。
“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邵良宸觉得唇齿艰涩,心跳得简直快要冲破胸膛一般,“其实很早以前便想告诉你了,只是一直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
第56章 各打算盘
“那就别说了。”何菁竟然痛快插口打断。
邵良宸大为愕然:“你就不好奇么?”
何菁淡淡一笑:“一点好奇算个什么大事?你是那么细心持重的人, 你都觉得不方便说, 就一定是明知这事说出来可能有坏处,既然如此,就还是不说的好。你犹豫了那么久都没说, 我猜,这事即使永远不说, 对咱们将来也没有害处吧?”
邵良宸愣愣道:“呃,好像……确实是。”
何菁在他手上握了握:“所以呢, 就不必说了。横竖现今是你待我真心, 我也待你真心,其余细枝末节,都无需在意。”
他忍了那么久不敢说, 偏赶在确认了她的心意之后想说, 足见那事说出来必定会惹她不快,他是怕从前说出来, 她可能会反应过激, 甚至会离开他。依何菁猜测,左右不过是女人的事,既然能确定已是过去时,对将来没有影响,那还何须非要听听来给自己添堵?
人适当过得糊涂点, 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她前世就失败在不懂这个道理,总是可丁可卯地计较个没完,才会耗光了彼此的感情, 落了个那样结局。再说真要细论隐瞒的事,她还不是也有瞒着他的?少知道一点也不吃亏。
邵良宸觉得着实不可思议,她前世曾是多斤斤计较的一个人呢,一点点小事她都要分析出个前因后果谁对谁错,许多时候他们也正是因此才会吵架。今生见她处处乖顺服从,原还只当她是为着恩情和出于义务,现在看来并不尽然,她是真的看开了,真的豁达成熟了。
是不是也还有着另一重原因呢?会不会是因为她对他的爱与珍惜,都已超过了对前世的那个他,才会情愿多包容他一些?
邵良宸很愿意相信是这样。
其实若论真心,他本也不想说。他想得很明白:要是现在的我与从前的我分成了两个人,一同站在她面前让她选,她必定会选现在这个我,那我还有什么必要让她在心里把这两个我合二为一、平白给自己减印象分?
只是从前不说的话,总觉得对不住她,现今是她叫他别说,他乐得听命。其实对她而言,能把前世经历看做过眼云烟不再在乎,将他当做一个全新的爱人看待,未尝不是好事。
所以说呢,确实还是不说为好。
这些话一说,邵良宸不觉又多爱了她一重,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上耳畔亲了亲,含混道:“菁菁,你真好,我真爱死你了。”
何菁都快睡着了又被他亲醒,迷迷糊糊地推着他道:“你该剃须了,胡子茬扎死我了。”
哪儿有?邵良宸摸了摸下巴,明明还挺光滑的。话说,这具身子天生就是别人眼中的兔儿爷,从来胡须都不茂盛,还不及前世……
蓦地心头一动,前世她想拒绝他去亲她的时候,不就时常会说“你该刮胡子了”么?
方才释然的心境不觉又添了一抹纠结,邵良宸真有些迷惑了,她潜意识里似乎仍对前世那个他念念不忘,这究竟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到底是揭过重来好,还是旧事重提更好呢……
“你说他俩这会儿做什么呢?”
自从昨日午后确认计策“成功”之后,朱奕岚已经不知第多少回问起纹儿这个问题,每一次问起,她都是满面憧憬,似乎已然亲眼看见何菁夫妻反目,看见姐夫对娶了姐姐悔不当初,痛心疾首,恨不得立时与之离异,换上一个待他更真心的妻子……
可惜纹儿这一回对她的附和却没有从前那般积极,总是听她憧憬完了就说句“大约是吧”、“想是如此”来敷衍以对,很令朱奕岚扫兴。
她近身使唤的丫鬟和妈妈共有六人,但闲来无事的时候,朱奕岚往往只留纹儿一个在跟前,余人都退去榧园的正房之外待命。是以,当榧园整个儿被荣熙郡主派来的下人控制住,除纹儿之外的下人都被带出去问话的当口,屋里的朱奕岚与纹儿竟浑然不觉,仍在就姐姐姐夫的婚变话题闲聊着。
“姐夫会娶她,还不是看中她的身份?真要比身份,她又如何比得上我?她娘不过是个戏子,生她还是在府外,也就是父亲情愿给她这个体面,不然的话,你说说,一个去到京城生下的野孩子,怎能证明是我们安化王府的骨血?说出去都要惹外人笑话的!”
朱奕岚正歪在次间的美人榻上说得兴致勃勃,忽听门帘之外传来一声冷笑:“这事儿惹不惹人笑话我不知道,只知道,做妹子的算计姐姐的男人,还算计得如此无遮无拦,说出去铁定是要惹人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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