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沈骁也觉如此,这些日子战争,简直度日如年。
天香山地势高耸,易守难攻,虽连日苦战,但好歹护住了关口。
昆山战斗结束后,天香山隔了一整日才收到消息,率领这支部队的将领并没选择退兵,而是杀红了眼,下定决心要攻破防线,为左贤王报仇。昆山元气大伤,将士疲累,援军两日后才到,又是几日鏖战,两败俱伤下敌方将领阵亡,这才算是结束。
沈骁抱一抱琬宜肩膀,随着她一起进屋,和她简略讲述遍这几日事情,并不提及细节。杨氏也跟着陪一会,见天色不早,便就起身离开,去做饭。
屋里就剩他们三人,琬宜心里惦念着谢安,时不时就回头看看,拿棉布给唇上沾点水,或者再拢一拢被子。沈骁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双手交叠垂在两腿间,没出声。
琬宜把谢安那边拾掇好,手中茶杯放到一边,这才想起来还没和沈骁说那件事。她动作顿了顿,撩一下耳边头发,脸有些红,叫了他一声“哥哥”。
沈骁应着,抬眼对上她视线,问,“怎么?”
琬宜咳一声,轻轻道,“我有孕了。”
沈骁没听清,皱眉又问一遍,“什么?”
琬宜眼神四处瞟着,“我说,你要做舅舅了。”
舅舅。沈骁眉毛未松,又把这词儿嘴里咀嚼几次,这才明白过劲儿。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无措看着她,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琬宜哭笑不得,“哥哥,你做什么呢?”
沈骁缓一口气,终于开口,“湘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琬宜整一整裙摆,有些不好意思,“好着呢。”
沈骁半晌没说话,往前探一小步,又问,“真的?”
琬宜咬唇看他一会,拽着他袖子一同坐下,小声嘟囔,“哥,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沈骁凝神看她眉眼,神色愣怔,好半天才说一句,“真不敢相信,你都要做娘亲了。我总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牵着我手要糖吃的小不点,一晃眼,就这么大了。”
琬宜食指触一触下唇,弯眼道,“不小了,过完年就十八了,你也二十三了。”
她话里带着些试探,但沈骁没听出来,只顾着看她。
他伸出手,轻轻碰一下她头发,没敢挨着,难得这样情绪外露,温声说,“我都不敢碰你了,怕会碎。”
沈骁勾勾唇角,眼睛落在她放在腿上的手,十指纤纤,手背莹白,几乎可见经脉。他缓缓道,“以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娇弱,要静心哄着,就怕你磕了碰了,哭了闹了,当成月季花一样养着。现在有身子了,比以前好似还要娇贵几分,像瓷娃娃,要供起来的。”
琬宜听着想笑,往旁边蹭一点,虚虚环着他手臂,笑嗔,“哪有那么夸张。”她回头,唇努一努,向谢安的方向,“你看,他就半点不知道心疼我,就一个劲在那躺着,我累了困了,他连句话都不肯施舍给我。”
沈骁垂眸看她,眉眼温柔,轻声逗她,“那咱不要他了。”
琬宜一顿,捶他一下,别扭低头搅搅手指,“要的。”
沈骁又笑起来,拍一拍她手背,温声哄,“咱先忍一忍,等他醒了,再好好气他,平白让我们湘湘受那么多委屈,可不能惯着。到时候,要他去天上摘星星去,要是摘不下来,哥哥帮你揍他。”
琬宜捂着唇乐,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笑话他,“哥哥,你怎么变这么油嘴滑舌了?别总和谢暨学这个,他没正行。”
沈骁却正色摇头,道,“要学的,以后还要给咱家小孩子讲故事。”
琬宜看着他,笑着仰头问,“舅舅把故事讲了,那还要爹爹做什么。”
沈骁掐掐她鼻尖,眼里满是温情,“你不也是个孩子?他得照顾你。”
一时无话。过许久,琬宜才觉得眼睛有些湿,她吸一吸鼻子,头埋进他怀里,喃喃唤他哥哥。
吃过晚饭后没多久,沈骁便就离开了。他还得回大营,西北王还伤着,现在军中可用之人不多,这一战惨烈,折了大半将领,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临走时,他到炕边,俯身握了握谢安的手,又低声说了句话。
琬宜纳闷看着他,疑惑问,“哥哥,你们说了什么?”
沈骁不答,只抬手触碰一下她发髻,“等他醒了,自己告诉你。”
说罢,他便就摆一摆手,推门走了。
那句话,谢安听清了。
他说的是,“你可得快点好起来,要不湘湘生孩子的时候得多疼。你要是错过了,等真醒了,怕不是要悔的再去死一次?”
第68章 醒来
谢安醒过来是在第二天早上, 天刚蒙蒙亮,屋子里灰突突的, 他睁眼, 好半天才分辨清楚这是他的家。
被子松软, 有熟悉味道, 他手里被塞了个温热软绵的东西, 下意识捏捏, 那边传来声轻哼。
琬宜迷糊着翻个身, 手不松开, 依旧攥着他指尖, 她说, “谢安你别闹……困呢。”
他还没太明白现在是哪儿, 发生了什么,但听她这么说, 便也就安静下来,让她好睡。
胸前隐隐泛疼,躺的太久了, 浑身发酸, 谢安又待一会,实在受不了, 撑着墙壁坐起来。简单动作,以前不费劲就做得到, 这次却显得分外艰难, 等终于背靠上墙, 已浑身是汗。
谢安轻呼出一口气,一条手臂支撑身体,下巴微扬,眼神扫过仍旧睡着的琬宜。
她稍微比以往要瘦了些,本养出来的圆润下巴又变的尖尖,被子掩在下巴稍上一点,呼吸均匀,睡的很实。侧着身,恬淡安静样子,和梦里出现的一样好看。
谢安看她一会,笑着轻骂,“这能睡,傻媳妇儿……”
没人回应,谢安也不吵她,只无所事事偏头看窗外风景。
已经有些亮光了,院子里杨氏还没起,鸡鸭被圈在鸡舍里,许是饿了,虽隔着木门,还是能听见叽咕的叫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