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苏叶被含血喷龟四字逗得扑哧一笑,向来稳重的苏木也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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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安居是卫国公府的正院,原本这处是谢初芙父母在住着的,只是人死灯灭,谢家二房袭了爵位后就成了二房夫妻的地方了。
谢初芙沿着抄手游廊不急不缓往那走,在经过正院门口的玉簪花丛边又停足站了小片刻。
如火的八月正是玉簪的花期,翠绿枝叶间绽放着云似的花儿,雪魄冰姿。
她父亲说,娘亲最喜欢的就是这玉簪,正院门口这片花丛是她娘亲当年亲手种下的。如今却是花树仍在,夺艳盛放,故人都不在了。
谢初芙静静看了会,眼底藏着感伤,拾步进了正院。院里早被重新整修过,她幼年记忆中的事物都不可寻迹。
走到二进,在通报声中,她才到抱厦就听到堂妹谢梓芙带着哭腔的怨恨话儿。
“您快将她轰出去,她就是个害人精!她才回来几天,祖母今儿就头疼得未能起身,她在这里,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谢二夫人的声音也紧接着传了出来:“就是要让她走,也得见着她再说,这会子你就先别闹脾气了。”
居然是默认了女儿要赶人的话。
谢初芙在抱厦听得柳眉微微挑起。明明就听到小丫鬟的通报,却还是不遮掩地就说了出来,声调都不压一下,她这二婶娘如今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装了。
她身后的苏木苏叶闻言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愤愤又担忧去看主子的神情,却见她只是唇角扬着清浅的笑,在小丫鬟们投来的微妙目光中走了进去。
第3章
谢初芙裙摆逶逶扫过地上罗铺的大红织金地毯,来到正说话的母女跟前,淡淡喊了声二婶娘。
谢二夫人拍了拍瞬间瞪圆眼的女儿,脸上挤出笑来看过去。
十六岁的少女亭亭玉立,一袭浅黄的衣裙,在色泽浓艳的红毯之上显得极为素雅娴静,让人视线免不得在她身上多转了两圈。
似乎看够了,谢二夫人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初芙来了,快坐。”
谢初芙笑笑,直接走到边上的空位坐下。谢二夫人眼角就一抽。
这死丫头还真不客气啊,居然就在这上座坐定,与自己平起平坐。
还当现在是以前,仗着宫里贵人宠爱,他们还得捧着她?!
谢二夫人吸了口气,笑不出来了:“初芙啊,不是婶娘说你,已经是十六岁的姑娘了,总该要懂礼仪尊卑。”
谢初芙诧异地看了过去,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地事,“婶娘说什么?是婶娘叫我坐的,以前不是一惯都坐您身边的,今儿坐下怎么就成了不懂礼仪尊卑了。”
这堂屋高座是张填漆罗汉床,中间放了矮几,隔出了一左一右的位置。以前二房夫妻虽不常接她回府,但只要回来了,为捧着和讨好她,只要二老爷不在,她都是坐这右侧的位置。
谢二夫人被她一句一惯坐这里噎了一下,显得自己像足了逢高踩低的小人。
谢梓芙见她敢顶撞自家娘亲,一抬手指着她高声道:“谢初芙,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你现在就是人人厌弃的……”
“梓芙!”
谢二夫人听女儿开口就知不好,忙呵一声打断话。叫女儿说下去,她真要坐实缝高踩底的作派,再是暗中不喜谢初芙,她也还要点脸的。
谢梓芙到嘴边丧家之犬被呵得咽了回去,气得脸通红。心里辩驳着:明明就是这样,为什么不叫她说!
谢二夫人也不好再揪着先前话说了,露着讪讪地笑道:“今儿叫你来是这样的。你家来也有几天了,你这几年不是在宫中便是在女学,我们都是聚少离多。其实你舅舅那边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你几回,我想着女学近来放假,你也该到你舅舅家去去。”
“经婶娘一说,我确实许久不见舅舅了。”谢初芙感慨似的叹一声,“可舅舅身为大理寺卿,听说前阵子京中又出了几起案子,估计也没空见我。”
“话哪能这么说。”谢二夫人听着心里就有警惕,这怎么听都像是要赖在家里的推脱之词,“你舅舅事务繁忙,你这个时候就正该去。左右学院没说什么时候恢复上课,你就到那先住几天,总能见到舅老爷不忙的时候,你去给他问问安,这份关切他定然要十分高兴的。”
京中学院因为睿王战死一事都停了课,酒楼和百姓人家也都不敢摆宴,睿王遗体正送回京城,确实不知该什么时候会恢复如常。
谢二夫人这话其实就是在戳她的痛处,谢初芙听得明白,却仍朝着谢二夫人就笑了,眼眸弯弯,容光逼人。
“婶娘说得也很对。”
谢二夫人也跟着笑,心里只当她难受在强撑,想着那就快滚吧,带着你的那些衰气快滚。
“那我就叫人帮你收拾收拾,套了马车,一会就出门吧。”
谢初芙站起来,福了一礼:“那就劳烦婶娘了。舅舅喜欢喝绍兴酒,府里为了中秋刚好采买了;听说前阵子舅母风寒,那就劳烦婶娘再让人准备些滋补药材吧,表哥那里……表哥那里我也好久没送过什么东西了,既然去了要是没带礼物,别人还以为我们卫国公那么小气。婶娘准备两匹蜀锦好了,我记得前儿管事也买了,正好做秋衣。”
她说了一连串,笑得明媚:“舅舅家其它两房有添丁,表弟表妹也不少,就劳烦婶娘给我准备些打成各式样的小金裸子好了。”
谢二夫人听得慢慢张大了嘴,面有急色站了起来:“你这是要搬了国公府过去吗?”
而且没说要给她准备这些!
“噫,我们国公府如今落魄到就些都拿不出来了?可不是明明都是现成的?”谢初芙不谎不忙笑着说,“侄女这回一趟外祖家,什么都不带,不也显得二婶娘您这当家主母太没面子了。”
要她走可以,但不叫吐点血,她是不会走的。是他们怕她不祥,她可不怕自己。
谢二夫人被她一副无赖样气得真要吐血了,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一两百两银子。
谢家二房是从长房那袭了爵位,但两房先前就分割过财产,即便袭爵位也就是空个头衔。而且两房并没有分家,袭爵的时候二老爷又当着皇帝的面许过诺,会待兄长遗孤如已出,一应用度人情往来都从公中出。
二老爷这么些年还是在兵马司混着个五品武职,日子并不多富裕,这一两百两银子下来,就跟在谢二夫人身上剜了块肉没两样。
“你……你……”谢二夫人嘴里那句你这要得也太多了,憋了半天憋不出来。
她确实是个死要面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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