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太子也清楚,这些大家千金虽锦衣玉食养得娇贵,却并非什么也不会。尤其许多贵女负着联姻的作用,家族在教导时都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比如魏贵妃,曾经期望让魏紫吾当个“宠”后,而非作为摆设的“贤”后,担心若顾见绪当了皇帝之后,魏紫吾没有一点儿笼络男人的手段,跟一群妃嫔争宠争不过。因此,如何服侍夫君、体贴夫君,魏紫吾都是跟着魏贵妃指派的柳烟女官学过的。
太子想到魏紫吾可能会为另一个男人做这些事,心底的暴戾便难以抑止地生出。他站了一会儿,慢慢坐到一旁椅子上。
魏紫吾始终提防着太子再刁难她,幸好,太子到离开前一直都沉默着。
直到离开前,太子突说:“魏二,明晚除夕你如何过?”
魏紫吾奇怪太子居然问她这个问题,答道:“自是和我母亲、弟弟一起过。”
太子轻轻唔了声,看了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馥墨斋。
可算是将人送走了,魏紫吾这才真正放松,立即叫魏陵找了王瑾宗来。
“王参将远至京城辛苦了,这两日我派人带你好好在京里逛逛,过两日便回辽西吧。”她开口便道。
王瑾宗错愕道:“为何?姑娘。可是属下哪里冒犯了王爷?”
魏紫吾想了想,太子当时对她作出那般亲密的举动,又将她抱入屏风后,若是告诉王瑾宗,他定会转告父亲。而父亲定会以为太子想要霸占她,怕是更要影响身体,便道:“不是。是我有事要交给你办,你必须先回辽西。”
王瑾宗见魏紫吾神色凝重,便道:“好。是何事,姑娘请讲。”
“我要你回去,立即断了与周御的来往。段潜是何等人,周御既受他倚重,绝不可能轻易背叛。”
“还有,不可私下与突厥往来缔约,那无异于与虎谋皮。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顺道也借了段潜去对付突厥,叫他们来个两败俱伤。可万一中间出了漏子,真的让突厥铁蹄南下,魏家可就要变成罪人。”
王瑾宗沉默片刻,看看魏紫吾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应道:“是,姑娘。”
太子在傍晚时分抵达丞相府,天空已染上微微墨色,相府的灯笼早就挂了起来。
第17章
今晚来的人不少,萧闻德从左补阙一步步升至右丞相,门生故吏众多,过年总是要登门致礼。
萧令拂是萧闻德三十多岁才得来的大女儿,爱逾明珠。且大家知道萧令拂是太子妃的人选之一,眼见她的造化尚未登顶,女眷这边自然都以她为中心,个个张口闭口离不开“萧大姑娘”四个字。
宴席散后,太子单独被萧闻德留下时,客人都露出心照不宣之色。
“娘,我爹他们呢?”萧令拂从厨房出来。身后婢女端着盛放白瓷盅的托盘。
萧夫人深知女儿心思,笑道:“殿下在你爹书房,快去吧。”
顾见邃与萧闻德正说起接下来春闱的事,萧令拂敲门进来,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太子。男人的面容在烛光映照下如美玉生晕,五官如琢如镌般分明,每一处都得天独厚。
萧令拂道:“殿下,爹爹,我炖了冰糖橄榄水,你们快趁热喝罢。”说着亲手将瓷盅端到两人身边小几上。
萧闻德见状,故意皱眉打趣:“平时爹爹喝了酒,怎不见你给我煮解酒汤,今日倒是分外勤快。”
“爹!”萧令拂嗔道:“你不是有娘管着么?”她飞快看看太子,低下头。
太子瞥了眼萧令拂染着薄红的脸,别开视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细看之下,男人的薄唇抿成微冷的一条直线。
萧闻德看看顾见邃,这次是真的皱了皱眉,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就是在打探太子本人的意思,若是太子属意令拂,至少应当微微带笑,甚至还会为他女儿说两句话,加入他们的交谈。可太子这反应……身为过来人,萧闻德立即懂了。
便道:“好了,阿拂,我与殿下在商量正事,先下去吧。”
待到太子离开萧府,萧令拂找到父亲,丝毫也没有平常的沉稳,只焦急问:“爹,你说殿下是什么意思,他会不会是打算……娶温蜜?”刚说完,她却陡然想起另一个人。
萧令拂想起了魏紫吾。许是出于女人天生的直觉,加上小时候,她有一次看到过太子抱着熟睡的魏紫吾从楸花林子里走出来。看到她站在外面,太子似乎还有几分讶异。然而更吃惊的是她。
那个时候,她们几个世家姑娘都以公主伴读的身份出入宫廷,年纪又相仿,萧令拂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暗暗与魏紫吾、温蜜等人较着劲,比课业、比才艺、比谁更能博得皇帝太后等上位者青眼,到后来,变成比谁更受几位皇子的欢迎。
到她再大一些,最在意的则是太子。因此,萧令拂一直很关注顾见邃对几个小姑娘的态度。
她们几人中数温蜜最活泼,性格如男孩似的,最喜欢找顾见邃等几位皇子说话玩耍。她一度认为太子最喜欢温蜜。——可她从未见过太子抱别的小女孩,哪怕是几个小公主。
萧令拂至今记得,那时的太子刚刚长成少年,神采和作风都是那个年纪特有的轻狂飞扬,看人常常是用睥的,那天他穿着坐龙纹的太子常服,脚步带风,一切如常,偏偏怀里抱着他似乎最不喜欢的魏紫吾。
但萧令拂又觉得,太子哪怕真对魏紫吾有那么点意思,也不至于到娶她的地步,毕竟中间还横着英王呢。便道:“爹,我一定要进东宫,哪怕是做侧妃。”
“胡闹!我的女儿怎可能做妾。”萧闻德安抚道:“别担心,爹会为你想办法。英王可从未歇过心思,岐王尚在南边儿挣军功,豫王瞧着花天酒地也并非真正省油的灯,太子他……会需要爹的。”
萧令拂闻言稍微安下心。她哪会真甘心做顾见邃的侧妃,只是表明心迹,给父亲施加压力罢了。
除夕到来,宫中循例举办家宴,皇帝、太子、内外诸王及世子在宸安殿用膳,太后、后妃、公主和王妃们则聚在延光殿。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晚膳时分观看除厄舞,接着又到承天台看烟花。
上京城中处处是火树银花,皇城的几大殿更是彻夜通明。太子得留在宫中守岁,自然哪里也去不了。
元正之日,太子的行程更是得按着宫中规矩来,清晨按惯例吃了素面团,先是皇帝带一大家子给太后拜年,接着太子领宗室百官于沐元殿向天子朝贺,由皇帝赐筵宴,君臣同乐。
到了初二,顾见邃又代皇帝祭拜宗庙。一直到初三,他才有自己的闲余。正换衣裳准备出宫,石安静却过来禀道:“殿下,魏二姑娘被召进宫了。现下在景仪宫。”
“景仪宫?”太子微微蹙眉,道:“命人盯好那边。”
景仪宫住的是皇后。这新年的前几天,天天都有宴会,大宴之后是小宴,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从前却一直被魏贵妃压在底下,今年终于能由她自己主事,自然要多操办几起小年宴,在众妃嫔众命妇面前强调如今大权在握的人是她,以出一口气萦纡多时的恶气。
石安静立即答是退下。
魏紫吾的确是正跟着魏贵妃坐在皇后设的宴席上,薛皇后道:“都道魏二姑娘善于品酒制酒,本宫这里有一壶南诏公主亲手酿的百花酒,号称比咱们苏南的百花酿更醇馥。魏二姑娘可否帮本宫品一品,瞧瞧里边都有些什么花。”
“石榴花、桃花、玉桂、薄荷……”魏紫吾含酒在口中,辨认后道出一长串花名,最后道:“比苏南的百花酒应当是多加了半钱南诏特有的金钩兰和少许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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