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那是她无意中在宋景行书房一间小屋的一缸年久泛黄的画里翻出来的,画迹是宋景行的手笔, 跃然于纸上的,是还正年轻时的自己,一袭白衫白裙,手拂尘,臂挽纱,裙底边一双玉白赤足若隐若现,立于莲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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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行这次下聘来的突然,等六十四抬聘礼通通抬进了将军府里,宋家来负责下聘的男方长辈才正赶到。
这次来的依旧是宋斳同陈氏,这宋斳一进将军府就忙不迭的同姜正则致歉,边说还边数落起自己的孙子,说是连他们都不知道宋景行会突然间来下聘。
还是老夫妻俩起来发现先前府里准备好的聘礼正敲锣打鼓的被人送出去,才知道这孙子又开始自作主张的犯病。
不过如今两家结亲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姜正则和钟氏心里再有不满也不会表现出一二,还和和气气的出言安慰了两个老人,毕竟他们也是清楚宋景行这等不及的心思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家的女儿。
好在昨日姜家才给长公主下完聘,府里多的是先前为下聘准备下的喜糖和银裸子,钟氏便赶紧叫人将东西拿到府外给街坊四邻分下去热闹热闹。
姜家人又是在前院忙活了半天,才算是把院子里珠光宝气的聘礼给清点完,又招待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从哪儿得了消息赶来贺喜的各家客人,才算是勉强把今天给应付了过去。
临了送走宋斳夫妇前,钟氏忍不住留了陈氏半刻钟,委婉的说了一下想叫这宋老夫人回去可好生劝道一下自己那傻女婿,千万别再搞突然袭击,累着他们一家子不说,这礼节上也委实是说不过去。
陈氏哪里不知道丢人,总是钟氏说的婉转,可她听得还是觉得一张老脸都发烫,心里想着待回府后可一定要想法子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这不知天高地厚整天上蹿下跳惹麻烦的孙子。
宋老夫人最是了解自己的孙子,当天夜里就想出了治他的办法,书信一封就叫人快马加鞭的往山里送去。
他们两把老骨头是没办法管了,可这亲爹亲妈总能管吧。
是以没过几天后,宋景行下朝回府还没来得及回倚竹园里,在经过前院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就忍不住眼角直抽。
他刚抬脚想逃,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叫住自己。
“是小行回来了啊!阿慊你快来看看,你儿子回来了呢!”
宋景行认命般的转过身,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杨氏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到自己面前,动作洒脱,全无仪态。
杨氏踮着脚尖先是摸摸儿子的头顶,又伸手捏捏他的脸,面上喜不胜收:“小行是不是又长个儿了?瞧起来比娘上次见你高多了呢。这十七八岁的孩子长得就是快!”
听了这话,宋景行不光眼角抽,这会儿连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他认真的看了看自己母亲的眼神,见她并无戏弄之意,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才开口说:“母亲……我已经二十有一了,而且您上一次见我也不过是一年多前。”
杨氏听儿子说完后有些尴尬,像是有些质疑他般自言自语的说道:“二十一?都那么大了?”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隐约记起是年前的样子,儿子似是上山来找过他们,正巧那会儿夫妻俩刚研制出了几枚解毒丸,还顺手给了儿子想叫他试试效果来着。
想到这里,杨氏多少有些心虚的不敢再看儿子了,直想扯开话题叫他忘了自己刚刚所说的,于是伸手就捏住儿子的手腕替他把起脉来,还十分关切的问他:“这都二十一了才要娶媳妇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告诉你父亲与我。”
宋时慊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当时不顾家里阻拦四处游走学医,在中原遇到了性格欢脱的母亲杨氏。
说起来,宋景行以前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不是母亲对自己太严厉,而是你永远都猜不到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从她脑中生出。
宋景行见母亲拉着自己要给自己把脉,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奈何杨氏紧紧攥着他的手,眼神里又透出那种“你今儿不让我把脉我就能追着你一天不停”的意思,叫他实在畏惧。
“听你祖母说,人家小姑娘才刚十五,这如花的年纪配你也着实委屈了些。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这身子还是要好好注意些。”杨氏刚闹了个乌龙,现在多少要想办法找补回来些,极力想表现出些母子情深的样子。
她冲前院正不知道缩在哪儿煎药的宋时慊喊了一句:“阿慊~手头的活儿先放放吧,先给小行弄个壮骨汤补补。”
可没等一会儿待她放下儿子的手后,便一脸忧思的望着他,然后又对丈夫补了一句:“阿慊~给儿子的汤里多加点鹿茸和淫羊藿吧。”
宋景行听见这话,就差没当场跳起来,面上满是屈辱之色,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大呼出声:“母亲莫要胡说!”
父母行医问药,他从小耳濡目染,简单的病理药理他是懂些的,加上他读书涉猎甚广,一听这两味药就知道自己母亲是何用意。
可杨氏这些年同丈夫看过的病人也不计其数了,自是见过一些病患对这方面的忌讳与应激的反应,此时见儿子这般激动,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安慰似的拍拍儿子肩头,语重心长的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年岁,又夜以继日的埋头公务,身子有些气虚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况且这都是好东西呢,听说你这还是童子之身,听娘的多喝点补汤,大婚那日才不会丢脸呢!”像是知道自己儿子脸皮薄,最后那两句话,杨氏是踮着脚又特意压低了声儿,附在儿子耳边悄悄的说的。
可纵使她说的声音不大,却还是叫已经走到两人身边刚准备看看儿子的宋时慊听了个正着。
宋时慊与宋景行长的有七分相似,只是因着长年在山里头采药的缘故,他的肤色比儿子更黑一些,脸上也更多一些沧桑。
听见自己这不着调的妻子又跟儿子瞎说,想起自己当年与她的洞房花烛夜,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突然间就涨红了脸,抓住妻子的手臂把她拽到了身边斥责道。
“你跟儿子瞎说什么呢!”
宋景行的冷漠许就是像他爹,宋时慊也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平日里总黑着一张脸,整个一活门神似的。
他本就是个严肃的性子,这会儿脸上满是通红,横眉怒指的样子当真叫人看着胆怯。
杨氏见丈夫当真带着怒意,缩着脖子反倒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甚至还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我也是为小行好啊,谁知道儿子会不会像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时慊用力捂上了嘴“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话来。
可这样还不成,他一手揽住妻子的大腿把她用力往自己肩头上一扛,也毫不顾忌儿子在一旁看着,大手一挥对着她的臀.部就是一拍。
“我是不是太久不收拾你了,竟叫你无法无天了!”宋时慊咬牙切齿的,边说边带着人往他们自己院儿里走。
宋景行就这么看着作死的母亲被父亲给带走,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感到自己身周少了母亲的聒噪总算是能清净了下来,便也往自己的倚竹园里去。
等他从净室沐浴完出来后坐在窗边榻上小憩时,不知怎的,母亲方才在院中说的话又崩进了脑中。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左手的指腹搭在自己右手上静静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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