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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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周如水长睫一颤,小手不禁就抚上了荷包里藏着的流云百福佩。大年夜里,她都想领着王玉溪去钻未央宫的狗洞溜出后宫了,却哪晓得,忽然就被人一巴掌拍晕了。由此,她晕过去的前一刻,只顾着羞红着脸,却连想说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出口。

彼时,她揣着玉佩被王玉溪唬了一跳,摸不清他到底是甚么意思,更摸不清自个是甚么意思。她当时便想,自个是该婉拒他的好意,将玉佩还给他呢?还是顺杆上树,试探着问他:“三郎赠天骄美玉,天骄可为三郎结缀罗缨么?”却,她还没想明白是收还是不收呢!便不知被哪个下三滥的一巴掌拍晕了!

后头,待她再睁开眼时,自个已是回了华浓宫了。若不是流云百福佩就在手边,夙英又道夜里双姝丢了猫儿,整个后廷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她真的会以为,自个是做了个好梦了。

她正暗自懊恼着,前头便已传来了急促整齐的马蹄声,马蹄声阵阵,恰如地崩之势,击得被霜雪染白的黄尘古道尘土飞杨,如此澎湃的气势,也惹得众人都举目望了去。

紧接着,众人便见十六名高壮的青衣武士身骑高头大马,拥着一辆三架乌木马车驰骋而来,不一会,就直截驶入了琅琊王府的车队之中。

众人先是被这威严十足的气场震得一静,紧接着,就听有一眼尖的儿郎嘶叫道:“那是青云十六骑呀!这次的赏花宴,琅琊王家可是来了甚么大人物了么?!”

随着这声嘶吼,众人也都纷纷盯向了马车周围的高壮武士,待再看清为首那青衣冷面,面色肃穆,腰挂弯月钩的王家家军领队长恭桓时,已有人声嘶力竭地欢呼道:“弯月长勾!那不是恭桓么?谢家竟是将琅琊王三也给请来了!”

“你怎么晓得车里的是琅琊王三?”

“王家家军只从家主之命,王翁年岁已高,自是不会参加赏花宴的。如此,能使得动青云十六骑,唤得动恭桓的,除了早定的继任家主琅琊王三,还能作何它想?”

“那便真的是琅琊王三来了!”

“是三郎!是三郎来了!方才车帷随风动,吾已恍然见着了那如仙如月的侧颜了!”

“三郎,三郎,南城门外一别,小女日日相思,便是睡也睡不好了。”

“天邪!风华盖世的琅琊王三也来了!三郎是多年未参加赏花宴了呢!这次第,倒真真是喜煞人也!”

“周二殿下也是好些年不来了呢!”

“何止如此,我可瞧见了,谢家众长老的马车后头,谢二郎也在呢!”

“这便是盛事,极大的盛事了!”

阿兄可尚未来呢!成不成得了盛事还真不定呢!南城门一别日日相思?睡也睡不好?若是真睡不好,怎的中气还能如此十足?可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外头喧嚣惊呼声不止,周如水半眯着眸子,撇了撇嘴。只觉得荷包里的玉佩依旧滚烫,叫她实在是苦恼得不行。

他怎么也来了?还就与她同路了!

上回,也不知公子詹到底在酒里下了甚么,她找着他时,他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后头就传他又染了病。如此,她便觉着他是不会来了的。

前几日,琅琊王府也传出他远在奉贤县无法出席的消息。先头在南城门时,她也隐约听见有姑子在遗憾他不来。却哪晓得,他还偏偏就来了!

可她该怎么办呢?若是当时她有了抉择就好了。却偏她早早被拍晕了过去。如今玉佩在她这儿也待了好些天了!她是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收也别扭!退也舍不得!

她有时候都会想,王玉溪是不是晓得她偷亲了他了,或是晓得她偷骂了他了,如此,才强塞了个烫手山芋给她,叫她心中的小鹿不时便跳出来乱撞,让她复杂极了!

第97章 春日风流

世上女郎千千万, 有人恋慕百年簪缨的世家清贵,便有人恋慕朱甍碧瓦的富贵辉煌。

也就在这时,又有一架马车驶向了周如水,那车架径自停在了周家马车的左侧,合着谢永清, 竟是一左一右将周如水围了个结实。

夙英还未来得及遣这女郎回去, 便听她先发制人地娇声说道:“二殿下, 小女乃秦元刘氏四女, 吾阿兄刘峥常赞您人品才学世间难求,遂今日有幸,妄求一见。”

秦元刘家?这在世家中吊尾的货色却也敢上前了?闻言,周如水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一时竟觉着分外好笑了。

刘峥是个什么东西, 他那样差的出身, 却有资格去赞谁?

都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如今的刘峥都已是落魄得不能再落魄了,却他们刘家人还不晓得么?难不成,到如今这天下人都还以为她深恋着秦元刘峥?以至于不起眼如这刘家小姑都能千方百计地找着她兄长套近乎了?她倒不晓得, 她竟给兄长惹了这样的蚊蝇来!

想着,周如水明媚娇俏的大眼微闪,极是不屑懊恼地撇了撇嘴。

另一头, 王玉溪的车架才驶入王家队伍,便有不少的郎君姑子驱车上前了。但不消半刻,他们便都被谴了回去。随之,车队也再次有序地行进了起来。

待周围嘈杂不再, 便见一双修长的手掌微微掀起了车帷。

寒风吹得车檐上的银铃随风轻动,阵阵脆响之中,王玉溪明澈高远的双眼淡淡眺向不远处的周氏车队,待瞥见正襟危坐坐于车前的夙英时,他秀美精致的眉头轻轻一挑,未几,漆亮的眸中便划过了一道促狭之色。

稍余,待他放下车帷,便低下头,将目光投向了正躺在车中睡得四仰八叉的稚嫩小郎。彼时,小郎睡梦正酣,微微鼓起的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全不知藏在车中的自个已被兄长抓了个正着。

一个时辰过后,才见他迷瞪地自榻上坐起了身来,咩着粉嫩的小嘴,抬手便要揉眼睛。却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尚未贴着眼皮,王玉溪便轻轻拉开他,取过醺了清水的帕子,动作轻柔的,默不作声地替他擦起了脸。

起初,王子楚舒服得直嗷嗷,尚不知今夕何夕,只以为是保氏在替他擦脸,便闭着眼任着王玉溪搓磨。

三四岁的小童本就讨喜得厉害,王子楚的模样又实在是好,眼睫长又翘,小嘴儿红嫩嫩,刚自梦中醒来也是乖得不行,便是风轻云淡如王玉溪,也不禁喜爱地轻戳了戳他鼓泡泡的小脸。

这一戳,倒也叫王子楚终于醒过了神来。保氏奉他如珍宝,怎敢戳他的脸?遂他抬起脸来,便见着了才放下湿帕的亲兄长。

登时,王子楚一团白嫩的小身子便是一抖,他红艳艳的小嘴扁了扁,紧接着,便奶声奶气的哀嚎着嘟囔道:“呜!呜!呜!三郎!三郎!阿楚被逮着了!阿楚被兄长逮着了!”说着,他更是提起了小短腿,想要钻回车座底下去掩耳盗铃。

却王玉溪哪能让他再躲?他浅瞥着这急得跳脚的小郎君,勾起中指便弹了弹他白嫩嫩的小脑门,故作低沉地吓唬他道:“阿楚,若再顽皮,为兄便要扔你下车了。”

闻言,晓得他向来一言九鼎,王子楚果真不敢再闹了。他仰着白皙圆润的小脸,好不委屈地耿着小脖子。半晌,才瘪着嘴望着王玉溪,瓮声瓮气好不认真地道:“弱固不可以敌强!小固不可以敌大!阿楚年纪小,自然瞒不过兄长!”他机灵得很,倒是半点也不提自个胆大妄为偷藏进车中暗渡陈仓的事儿,只道自个年纪小,斗不过王玉溪本就是明摆着的事儿。

见王子楚这鬼机灵的小模样,王玉溪是好气又好笑,他不动声色地盯着他,半晌,不过淡淡勾了勾唇。

他这一勾唇,好看得似春回大地。却王子楚的小身板又是一抖,胖乎白皙的小脸儿,也顿时耷拉得如同垮掉的小包子。

就见他小小一个人儿,眼眸轻轻地转。也不敢再狡辩了,只好委屈地仰着小脸,扯着王玉溪的衣袖,羞红着耳朵,老实交代道:“兄长,阿楚好想你呀!阿翁道兄长病了却不许阿楚见,阿楚急得不得了,这才钻进车里来的!”

说着,他还扯着王玉溪的衣袖轻轻地摇,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从怀里掏出块包着物甚的湖色帕巾,咽了咽口水,巴巴地往王玉溪面前递,可怜兮兮地道:“兄长,这是阿翁给的饴糖,阿楚都给你!”

这几年来,因着王子楚养在了宫中,他们兄弟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大多。如此,他对子楚这个阿弟,实是喜爱又亏欠。

车中一阵寂静,王玉溪低下头,望着王子楚湿漉漉的大眼睛,心中一阵震动。他本就不怪他,要怪也怪自个离庄时动静闹得太大,才叫这鬼机灵钻了空子,趁着众人不查,钻入车中,躲在车座里头藏了半路。更也只怪他们这些家人不够尽责,欠他的关爱太多,才叫他到底缺了心安。也是了,自小就没了母亲,才牙牙学语周边便无了亲人。若不是周天骄用心疼他,这局面只会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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