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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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争暖忍不住叹了声。“若是三哥在便好了,没有他攻不下的城。”

她倒是给宁氏提了个醒,问道:“这可是谋逆啊,这危及京都的事,他们都没有调你三弟回来吗?”

“没有,倒是首辅去书,另三弟镇守浙江,安心抗倭。”

还抗倭呢!人家都要直攻京都,焚巢捣穴了,还舍不得让虞墨戈回来。到底哪轻哪重啊,容嫣真是不懂朝廷的决策。皇帝若都换了,岂还容得下他们,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还真当哪个皇帝都无所谓吗?若真是无所谓,那国本之争,至于争这么些年也不立个太子。

提及国本之事,虞抑扬又道:“未过腊八,敬王赴泰山为新年祈福,险些被宁王截取……”

“等等——”容嫣惊诧道:“敬王赴泰山?早便知宁王有异心他还去山东?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虞抑扬哼声。“皇帝下的令,他不得不去。”

看来皇帝还真是不待见这个儿子啊,都是骨血,为了小儿子陈泠,他就这么不想敬王陈湛好?虎毒还不食子呢。

被封闭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容嫣现在理解宁氏那话了,朝廷的混乱程度还真不是战场能够比及的。

……

用过晌午饭,虞抑扬便要回了,毕竟第二日他又要出征了。孙氏依依不舍,眷眷扯着虞抑扬的胳膊不忍撒手。往昔他走便走了,可眼下不是她一个人等他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二人浓情不舍,容嫣触景生情,又想起了自己和虞墨戈分开的时候。于是越发地思念他了——也许真的是因生产之日将近而情绪不定吧。

总是,她企盼着他能早日回来。可她越是企盼,现实越让她失望,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到正月十五上元节都过了,他一个消息都没有,连报平安的人也不来了……

第109章 临产

元月马上便要过去了,容嫣肚子已经大到昼夜难安。白日里, 小家伙们急着要从肚子里争出来似的, 不得消停, 而且她身子越发地笨了。到了夜里, 她只能朝一侧睡,经常压得肩膀发麻。她身子本就娇小,双生肚子又太大,每每翻身都要人帮她, 于是夜里云寄和春熙轮班陪她。

不过身上遭的这些罪这些她都能忍, 便是心里的郁结打不开——已经月余了, 虞墨戈还是一点消息没有, 不仅仅是给她报平安的人不来了,连朝廷的邸报里也没了他的音信,更多的关注都在宁王谋逆案上。

谋逆案是大,但向来邸报上对抗倭的消息就没断过啊……容嫣百思不得其解。

孙氏关心丈夫,每日都遣护卫去衙门获取邸报信息,打听虞抑扬讨伐宁王的情况。是夜, 听闻二嫂道朝廷依旧没有虞墨戈的消息, 容嫣失落地回云毓院休息了。

心里乱糟糟的, 身子也跟着黏腻似的, 这两日都是杨嬷嬷帮她擦的身子, 今儿唤了沐汤想要清洗。杨嬷嬷吩咐下人把沐室的地龙烧热,与云寄伺候在旁。

洗个澡可真是不容易,杨嬷嬷搀扶她入浴桶, 小心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她坐稳了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水温正适,浸在其中,容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因水的浮力,好似肚子也轻了很多。

杨嬷嬷解了她发,帮她轻柔头皮以解乏去疲,容嫣仰靠在浴桶边,意识随着水波荡漾,晃得迷离,这段日子休息不好,眼下身子泡得舒坦,连困意都泛了上来。她阖目睡着了。

梦里,她身周温暖,暖得好似躺在他怀里。他笼着她,热掌轻柔地抚着她,从胸前到颈际,偶尔还不经意地撩着她的下颌,她安逸得又朝他怀里沉了沉,一个湿漉漉的吻落在了她唇瓣上……那感觉安心又熟悉,就在他匆匆离开的那一刻,她伸臂去挽留。可,空的——

水哗的一声响,容嫣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正朝桶里添着热水的春熙。因她添水,带起阵阵水波,水面在容嫣胸口起伏,好似在舔舐着她的皮肤,如轻抚一般。她下意识摸摸了唇,湿漉漉的,还是水……

小姐这举动,把春熙吓了一跳,差点没掉了手里的水舀。她讷讷道:“小姐,我怕水凉,给您添些热水……”

容嫣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杨嬷嬷瞧着差不多了,道:“你这带着身子不宜洗太久,清爽了便出来吧。”说着,赶紧下手去捞她,云寄已经展开衣衫站在一旁,只等她一出来便给她裹在身上,仔细别凉着。

浴桶高度及容嫣腰际,她得踩着浴蹬才能跨出来,然就在她出来的那一刻,身上的水成柱急速下流,沿着迈出的腿聚集在了脚边,她脚底湿滑,一个不稳朝后仰去——

这一晃,吓得杨嬷嬷“嗨呀”一声,和同样手疾的云寄一起伸手,把容嫣给截住。一个推着她腰背,一个拉着她手,可算是把人给稳住了。

容嫣也惊得一身冷汗,方泡热的身子凉飕飕地。

“小祖宗啊,我就说别洗别洗,我给您擦擦便罢了,您这若是一不小心,还要不要老奴活了。”杨嬷嬷嗔道,赶紧扯了夹袄又给她包了一层。

容嫣大口出气,也是良久没反应过来。她托着肚子坐在沐室的榻上,惊悸的心渐渐甫定,朝杨嬷嬷弯唇笑笑。“没事,我——”话未完,肚子里的小东西猛然一个翻身似的,不仅肚皮动了,两腿.间好似有股力道要顶出来似的,不过瞬时便缓过来了。

“怎么了?不舒服?”她这一停,把杨嬷嬷吓得魂都没了,煞白着脸问。

容嫣撒娇似地笑了,摇头道:“没事,就是头发太湿,水都流进眼睛里了。”

她这么说,云寄赶紧上前给她擦头发。几人折腾了好一番才把容嫣送回到了内室,杨嬷嬷安置她歇下,神色复杂,亦嗔亦疼惜地道:“小姐啊,往后咱稳着点吧,奴婢这心可经不起这么吓了。好歹就剩一月了,咱怎么都挨过去了,好不好。”

“好。”容嫣含笑点头,拉着嬷嬷手。“让你担心了。”

杨嬷嬷心疼,便也没了顾忌,慈爱地摸了摸容嫣的小脸,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般,拳拳不舍,更多的是怜惜。哄她睡后,春熙留在稍间候着,杨嬷嬷便和云寄去了外次间,趁着天还早借着灯光给还未出世的宝儿做小衣裳。

云寄绣好最后一只虎头鞋的小须子,捻起来给杨嬷嬷看看,嬷嬷微笑赞了声“好看”,便又低头缝她的小衣服了。云寄看得出来杨嬷嬷笑得勉强,她心里有事,而且压得她忧心忡忡。再加之方才那幕,只怕她心力交瘁,神经一崩便会断。

其实云寄又何尝不是呢,笑意也不过是彼此聊以慰藉罢了。她看着那双小鞋,长叹了一声,呓语似的道:“总不能就这么瞒下去吧!”

这话出口,杨嬷嬷针脚一顿,抬头瞪了云寄一眼,斥道:“在这你还敢提!”

云寄赶紧朝里屋瞥了一眼,捂了嘴悄悄道:“小姐这不是睡了吗,应是听不到的,不是还有春熙在吗。”

杨嬷嬷也看了眼稍间,幽黑寂静,她无奈叹声,凉苦得很。

“三少爷还真是不省心……”

“三少爷如何了?”

稍间门猛地被推开,次间的光登时窜了进去,然只探到了容嫣的膝盖,便再上不去了。容嫣整个人都隐在稍间的幽暗中。

杨嬷嬷只觉得一阵凉风沿着脊梁骨上爬,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奔了过去。容嫣抚着门从稍间缓缓迈出来,站在明亮处,杨嬷嬷和云寄这才瞧清了她清冷的脸。

她扫了眼杨嬷嬷,目光清泠泠地投向云寄。

“说吧,三少爷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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