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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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暖迎着微风,体态纤细翩跹,也回一礼,袅袅嗓音传入他们的耳中:“几位安好。”说完便淡然而立,再不出声,如一株清雅的水仙。

她心中默默肯定自己,嗯,不错,很符合高冷白莲的形象。

原静一向不爱同这些公子哥们交好,因现下虽则民风相较前朝有所开放,但上流圈子的贵女们却向来矜持,于是在一旁道:“阿暖,咱们走罢。”

话音刚落,却听周大公子微笑道:“怎么说,郁大小姐也是我未来的弟媳妇,好容易聚在一起,如何能不一道吃杯酒再走?”

旁边又有个段家的少爷笑嘻嘻道:“何况周三欠了咱们银两,郁大小姐身为他未过门的媳妇,可得担待着啊?不若咱们一道吃杯酒,那些债也可尽消了的。如何啊?”

郁大小姐现下处于最尴尬的时候。她贵女身份还在,没人敢真儿个不敬她,但她当众失节于周家庶子,又不得不嫁给他,明确说,已然从长安神女的云端上跌落,现下敢出门也算是心气高,不甘就那样默默无声地沉寂,不然一般人姑娘家早就想不开上吊了。

而从前那些只敢背地里奢想她的男人,现下一个个都跳出来,居高临下瞧她,仿佛谁都能从嘴上沾她两分便宜似的。

顿了顿,却听见郁大小姐珠玉似的声音响起:“虽不知怎么回事,但你们若执意……我替他付了便是。好歹是忠国公府的故交之家,这些礼节是应当的。”

她说完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很淡,又似是藏着痛苦,轻声道:“你们满意了么?”幂篱素纱下的一双眼睛,似乎盈盈欲滴,淡色的唇瓣没有血色。

郁暖知道,这种时候,聪明的女人就不能对着一群二世祖据理力争。她必须示弱,才能安全把自己摘出来。

那些人顿时静了静,半晌,为首的周大公子才出声,有些莫名歉疚道:“郁大小姐何出此言?这如何使得,要有人给他付钱,那也是我这个当兄长的……”

郁暖嗯一声,垂眸轻声道:“如此甚好。”她这话说得极是轻描淡写,仿佛不值她在意一般。

说罢转身,裙摆被微风吹动,头也不回携着原静的手转身离去。

至于郁大小姐那铁板钉钉的未婚夫周涵,人家一眼都没看。既不曾打招呼,也不曾提起,只当做他不存在。

周涵隐没在人堆里,一张普通的面容有些踌躇,但却仿佛鼓起勇气一般,三两步上前,对她道:“郁大小姐……”

郁暖不好装作没听到,只是微顿,淡声道:“有事么?”她的语气很寻常,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的叨扰者,很明显对他并无丝毫好感,甚至不想扯上丁点干系。

其实她心里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僵直。这是她头一次面对男主。她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活的反社会型人格,他还偏爱轻描淡写,微笑着置人于死地,让她有点莫名畏惧。

男主折磨敌人的手段,可谓多种多样,有削成人棍做成人彘的,有烙铁梳下血肉却以参汤吊着不让死的,有切下敌人的手指,再饿人家数日,再逼着人把自己手指吞吃入腹的,有关进黑屋子里数百日听不见声音说不了话,慢慢被折磨崩溃的。横竖只有她想不到没有男主做不到。

然而,她方才将将暗示授意了秦恪之对男主不利。以男主的手段,想必迟早能知道这件事。

或许已经知道了,也未可知。

不过无所谓了,她本来就要死的,怕他什么?

面前的周涵似是老实诚恳道:“无事,只是见你……帕子掉了。”

然而这语气中,分明带着几不可见的笑意,也或许是她的错觉。

郁暖一僵,转身看向地面,却无动作,周涵长腿两三步上前,凑近了把帕子递给她,那帕子上香味馥郁清雅。他低头瞧她,少女的身材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细瘦弱,竟像只没长熟的猫儿一般,纤巧细弱。

她瞧了一眼那双大手,冷淡道:“不必,你扔了罢。”说罢转身离去。

众人一时皆瞧着她的背影,只觉她像是雪山之巅遥遥坠落的冰冽清泉,甘美怡人,却能冻得人一哆嗦。

周涵长得平凡无奇,只有一双眼睛,似是一汪冰潭,难掩锐利深邃。他顿了顿,眯起眼看着她淡色的背影离去,才缓缓后退。

郁暖只觉自己走每一步路都是煎熬,她还是没有正眼对上男主,但此番却真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亦隐隐感到深重的压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吞吃入腹。

况且,原著里,男主好像从来没给郁大小姐捡过帕子吧?

都怪她不当心。

一旁,周大公子心有不甘,于是合同一众公子哥耻笑周涵:“什么腌臜畜生,真以为郁大小姐会搭理你个蠢虫?呵呵,也不怕撑死自己,狗东西!”

又毫不在意挥挥手道:“走咯兄弟们吃酒去!你,给我一边呆着去!”说着提脚来踹他。

不想却给周涵轻易避开,周大正要恼怒抽巴掌,却见一向木讷的弟弟抬起眼,露出一双冰冷沉黑的眸子,锐利而漠然。

恍惚间,周涵仿佛还勾起唇角,冲他淡淡一笑,却莫名的叫人浑身泛冷,就像是上位者看着蝼蚁一般,冷酷而散漫。

周大忍不住一哆嗦,回过神来,周涵已经走远了,只余下一个高大沉默的背影。

周大骂了句,也觉得自己方才是瞎了,怎么看他木讷的弟弟都不会露出那种表情,一定是他看错了。

郁暖没有回家,只是径直去了原静家里。原静的爹爹乃是本朝武威大将军,听闻先皇时还曾当过一阵近身侍卫,后头以亲信身份下放御林军,后立功勋被封上骑都尉,之后一路青云直上,忠心耿耿,直到先皇驾崩,将军府又得新帝和太后信赖,是而长盛不衰。

郁暖回忆了一下,仿佛将军府虽受戚寒时猜忌,甚至安插了许多暗线在将军府,但好在武威大将军忠心耿耿,又恰逢喀舍尔部落之乱,为了平乱,男主明面上始终保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果决姿态。

总结来说,原静这个手帕交交得实在不错,至少不会给她添乱,家里还是男主用得上的,只要自家和原家打好关系,想必不会太惨。

想到这里,郁暖叹息一声,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她注定是要离开的,而剩下的人能不能活,都看男主怎么想的,何况他不正常,怎么能用正常人的心理揣度他?

原静的母亲是个温和优雅的女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但笑起来叫人觉得格外暖和,她这趟还亲手为郁暖做了胭脂鹅脯,摆在甜白瓷的盘子里头,像是盛开的玫瑰一般,鹅肉也烤得嫩生生,以蜜汁和调料腌制了,肉汁足得满口溢开。

郁暖吃得很开心,但她知道,绝对不能多吃,因为她试过一吃多,便会由于崩人设而头疼,头一疼,吃甚么都不香了,故而适可而止,用了三两片薄薄的肉脯,便意犹未尽放下银著。

原夫人见怪不怪了,郁大小姐向来吃口很雅,小鸡啄米似的吃点便休止了,哪儿像是她家闺女儿,成日想着吃美食,整个一小傻憨。她想着,不由淡淡瞥一眼原静。

原静莫名其妙,郁暖则使劲呼气,撇开目光尽量让自己表现淡然点,又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对原夫人微笑一笑,淡淡道:“夫人这儿的胭脂鹅脯实在甘甜美味,我母亲也好这口,但我家制的总不如将军府的好味。”

时下的贵女出嫁,皆是带着家中祖传的食谱的,这些皆是秘制法子,轻易不传外人。

但原夫人喜欢她,故而听此话却道:“阿暖若是喜欢,回头我叫婢子抄了秘方给你,带回去叫你家厨子做了,孝敬你母亲。”

郁暖有点遗憾,其实只要带一盘子鹅脯就好了,她还能偷偷吃点,却还是绷着脸,露出一点得体的微笑,点头称谢。

今儿个她来,倒是听到个新消息。

过两日,崇北侯府又要开夏日宴了,京城名流皆邀请了,想必忠国公府也收到了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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