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量(1 / 2)
是夜,乐府的东厢房灯火通明,乐城和慕容庄正在对弈。
一座十五连盏铜灯照得四下明亮无比,乐城举棋不定,目光在连盏铜灯上停留片刻,忽然落下了一枚棋子:“慕容兄可知道这连盏铜灯是中山国所制?”
慕容庄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尤其是一双眼睛顾盼之间,颇有妩媚之态,再加上手指纤细,竟有几分女子之姿。
“韩国以坚兵利器闻名天下,中山国以铜器精美独步各诸侯国,只可惜,坚兵利器可保国泰民安,精美铜器却抵挡不住魏国的滚滚铁蹄。”慕容庄说话的声音略显尖细,他轻舒兰花指,落下一字,“乐兄,你心不在焉,就要输了。”
“不下了,心烦。”乐城抓起了一把棋子扔在棋盘上,起身围着五十连盏铜灯转了一转,啧啧赞叹数声,“果然不同凡响,不但制作精美,无一处不精心雕琢,且所雕刻之物形神具备,惟妙惟肖,犹如活物一般。”
慕容庄也扔了棋子,哈哈一笑:“乐兄还有心思把玩铜盏?在下佩服。乐将军病情如何了?”
“别提了,时好时坏,大夫说,爷爷的病是心病,只有心里的事情放下了,才能好。他心里的事情怎么能放下?周方一日不除,他一日难以心安。”一想起周方乐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重重地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棋子洒落一地,“周方真是无耻之徒宵小之辈,乐家待他不薄,他却如此对乐家,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一头中山狼。”
慕容庄哈哈一笑:“话不能这么说,乐兄,你可曾想过周方身为中山国太子,本来富贵荣华高高在上,落得如今的田地,又是拜何人所赐?若不是乐将军进犯中山国,周方何必以身试险藏身魏国?他做他的中山国太子和中山国君多好。世间之事,一报还一报,丝毫不爽。”
“你!”乐城气得气短,“你还是不是我的至交好友?”
“当然是了,好友归好友,道理归道理。你不能无端埋怨周方,也不能是非不分。分清是非才能有公正之心,有了公正之心,才能冷静理性地看清局势,不会做出后悔的事情。”慕容庄拍了拍乐城的肩膀,“乐兄你心思纯正,为人善良,只是过于浮躁,还需多历练历练,学学养气之道。不是我说你,有时你甚至还不如心浮气躁的姜远。”
“我哪里不如姜远了?姜远一介商人,岂能和我相提并论?”乐城气呼呼地一把推开慕容庄,“你到底是和姜远交情更深还是和我?”
慕容庄被乐城的孩子气逗乐了:“乐城,你和我相识十几年,我和姜远才认识多久?你是对你没有信心还是对我?不瞒你说,我和姜远交好,只是图他姜家的生意,对他本人,毫不喜欢,甚至还有几分厌恶。你知道为何?”
“不知道。”乐城将头扭到一边。
“姜远和你大不相同,你是简单直爽,他是心浮气躁。你是孩童心性,他是心机深沉。你是心思纯正,他是心思多变。你无害人之意,他有害人之心。你说换了是你,你愿意和谁交心?”慕容庄拿出一把折扇,假装扇了几下,又折起,“姜远和你我走近,所图有二,一是他不喜欢周方,想和我二人成为同盟,联手对付周方。二是他想借你我二人之力,敲开权贵之门。姜家虽是魏国首富,却因姜望远离朝堂,有意不结交权贵,是以姜家虽富却不贵。如今姜远想要既富且贵,不得其门而入,我二人便是他眼前最好的桥梁。”
“既然知道姜远是何许人也,为何还要和他来往?”乐城脸色缓和几分。
“圣人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姜远这样的小人,虽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我和他周旋,倒也不是怕得罪他。说实话,姜家虽身为魏国首富,只是表面繁华,就如这一场大雪,谁也不知道雪的下面埋的到底是财富还是枯草。姜望一世英名,眼见就要毁在姜远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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