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月连笙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爹爹还在,她的娘亲还没有病倒,弟弟月连绵刚刚会跑会跳会说话,他们一家四口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爹爹还让连绵骑在他肩上,母亲拉着她的手走在后边,他们一家人到城外去赏桃花,桃花开得漂亮极了,娘亲也笑得开心极了,一切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美好。
却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卷来了乌云,遮天蔽日,她只来得及抓住娘亲和连绵的手,却如何都抓不到爹爹的手,只眼睁睁看着爹爹被狂风愈卷愈远,最终被狂风吞噬——
“爹……爹爹!”月连笙惊叫了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亦很急促。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温和关切的声音,“你醒了?可是梦魇了?”
乍一听到这声音,月连笙仿佛被针扎到似的猛地从床沿上弹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僵站在床榻前。
这是……这是夏温言的声音!
他,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她睡着了吗?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月连笙慌张极了。
夏温言见她慌得像只受惊的小鹿,不由将语气放得更温和,以安抚她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月连笙一听,着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自己竟然睡过去了太过失礼,担心他会生气而已……
夏温言听到她与自己说话,眉眼间的低落淡去了不少,“可是我吓着你了?”
“不是的,是我……”月连笙咬咬唇,“是我失礼了。”
说罢,她即刻在床沿上端坐好。
他这时候来,该是……要掀盖头了吧?
不由地,月连笙又是紧张地抓紧了手中帕子。
紧着,她看到绑着红绫的秤杆挑进了红盖头下边那窄窄的视线,挑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屋外天色已沉,屋内不知何时已点上了数根红烛,将整间屋子照得敞亮,在这敞亮的烛光中,月连笙瞧见了夏温言的模样,她的容貌,也映进了夏温言的眼眸里。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啦见面啦~~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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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结发
剑眉,挺鼻,薄唇,高挑,瘦削,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得不得了,即便是量体而裁的喜袍,也依旧能看出他身子的单薄,这是月连笙眸中夏温言的模样,同时也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白日里便是如此单薄的他将她背起,便也难怪不过是短短的路以及对成年人来说并不难跨的门槛,他却走得那般艰难吃力,她甚至在心里庆幸她没有将他压坏。
可偏偏这般瞧着一阵风吹便能让他摇摇欲坠的人,有着一双再明亮不过的眸,如经匠人之手精雕细琢的墨玉,澄澈剔透,又如日月星辰,熠熠生光,更似纳了全天下最美的山川林海景致在其中一般,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盎然活力,不是最完美的眼眸,却又恰恰攫了月连笙的心神,竟令她瞧着痴了,一时间竟移不开眼。
尤其是他左眼角下的坠泪痣,给他本是明亮的眼眸看起来平添了几分惆怅,令月连笙觉得他心中似藏着忧愁,使得她痴痴看着他的眼眸时竟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抚一抚他左眼角下的坠泪痣,想要替他抚去他心中的忧愁。
而当她抬起手时她才猛地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失态,飞快地收回手,耳根红透,更是低着头不敢抬起,心跳快如鼓擂,心中暗暗把自己骂了一道。
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失态!
好在夏温言未说什么,他只是将秤杆放回到床头小几上摆放着的托盘里,继而拿起放在秤杆旁的白玉酒壶,将壶中他爹娘亲手酿的糯米酒分别倒进一分为二且系着红绳的瓠瓜里,这才将盛着酒的二卺端起来,递了一只到月连笙面前。
月连笙红着脸抬头看了夏温言一眼,只见夏温言朝她浅浅笑着,含着浅笑的眼眸给她一种温柔的感觉,她赶紧垂下眼睑,臊红着脸接过夏温言递给她的卺,夏温言将袍子一撩,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双臂交缠,月连笙微微抬起头,与夏温言一同饮下了这没有辛辣只有甘甜的合卺酒,在夏温言接过她手中的卺时,她还是微低着头垂着眼睑赧红着脸不敢多瞧他一眼。
而当夏温言放下卺拿起同样系着红绳带的剪子时,一直低着头的月连笙忽然道:“这个我来!”
夏温言转头抬眸,瞧见的是月连笙红润的面靥,她的神情里揉着三分紧张,七分娇羞,即便如此,她却没有再低下头,而是看着他,红着脸紧张道:“这个……这个我来。”
“好。”夏温言点点头,将剪子递到了她手里。
她的手小巧白皙却又不似寻常闺阁姑娘家的细嫩,反是有些粗糙,让夏温言不由多看了一眼,却又很快收回目光,并未让她察觉分毫。
月连笙拿着剪子,稍稍做了一个好让自己能不这么紧张的呼吸,尔后从夏温言左肩上撩起一小缕头发,只听轻轻“咔嚓”一声,她将夏温言这一小缕头发给剪了下来,接着她用食指从自己右耳边也撩下一小缕头发,剪下,再拿过夏温言此时递过来给他的红绳带,一边认真地将他们二人的头发一起用红绳带缠系上,一边轻声念道:“ 纵隔千里情难断,两簇青丝结百年。”
娘说过的,嫁了人,就要与丈夫结发同心,就算她不知他这成日与药石为伴的身子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她自己还能活多久,可她如今嫁给了他,便是他的妻,若是可以,她也想与他白头偕老,而不是为自己不知何时会被他克死而害怕着。
夏温言听着月连笙轻声念的话,垂眸看着她手中因红绳带而系在一起的发丝,被烛火映亮的眼眸微微失了神。
月连笙不仅将他们二人的发丝系在了一起,还从袖间摸出一只红缎布面的荷包,荷包上边绣着戏水鸳鸯,将系在一起的头发放进了荷包里,像是怕夏温言会笑话她似的,她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我娘说了,结好的发要放进荷包里才行,我怕你没有准备荷包,所以我……”
愈说到后边,月连笙的声音愈小声,最后面红耳赤着干脆不说了。
“是你绣的么?”夏温言忽然问道。
月连笙脸更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娘也说过,这个荷包需要她自己一针一线来完成,绝不能假他人之手,否则这情便不真切了,不过,他会不会觉得她的手艺很差劲?
“很好看。”就在月连笙想得有些胡乱时,只听夏温言温声道,令她的心怦怦跳得飞快,更是羞得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月连笙将他二人的头发放进荷包里后还认真地将荷包绳带给系好,而后将荷包压到了枕头下边。
她做这些的时候,夏温言一直在看着她,看她绯红的脸颊,看她羞得总不敢抬起的眼睑。
待月连笙将荷包放好重新坐好之后,夏温言从袖间摸出一样物事递到了她面前来,伴着他温温和和的声音道:“送给你,希望你不嫌弃。”
月连笙怔怔看着夏温言手心里的物事。
那是一支木发簪,雕成了山茶花的模样,并不是贵重的金簪玉簪,且在明晃晃的烛光下还能清楚地看得出这支发簪的雕工极为不精细,雕刻成这般的发簪向来不会有人送得出手,毕竟只会打自己脸面,可正是这样一支木簪,让月连笙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看到夏温言托在手心里的木簪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手指上还没有愈合的深深浅浅的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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