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谁将玫瑰拔刺微h(2 / 2)
“死心了吗?”
然后,他的心裂了,震动着玻璃——碎了。一块、两快,一块、两快,一块、两快他跌下去了。从万米高空跌下去了。
而她未曾拉过他,从来都只是厌恶与冷眼。还站在高处呢,冷静地俯视着他。
他闭上了眼睛。
下坠。
下坠了。
渐渐地他感受不到了悲伤,也没有泪水。
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笑嘻嘻地敲打着他家的玻璃窗。
原来是梦啊。
他想着,庆幸着。
幸好是梦呐。
意识到这点,他轻轻地勾起了唇。
他就知道,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待他……但马上他嘴角上扬的微笑就落了下来。
她只会无视他,然后无视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无视他。
她对他的情绪永远都是平平淡淡的。
最多像昨天一样,对他的得寸进尺表演出厌恶。但她根本就没那么厌恶恶心他。
她不喜欢她,也不在乎他。
发现是梦,庆幸是梦后,他更加可悲地发现——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仿佛要验证什么,他想,他不会主动去找她了,除非她主动来找他,别扭的道歉也是可以的。
他也是有尊严的,他的爱可以卑微但不容践踏……不能她向他说了过分的话,他还要恬不知耻地凑上去摇尾乞怜。
他承认他本没有那么生气,但梦里的她让他迁怒了,至少惶恐是有的。
他不想变成这样,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其实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继续爱着她的理由。
所以他在家呆了一天,他等着她。他坐在客厅,离门最近的地方。隔叁差五地就要出去收个快递,丢个垃圾。
到十二点半的时候,他下楼去取餐,还在想着要是碰到她了,他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许他应该避开她……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他干嘛要避开……该愧疚的是她才对……他下定决心要对她视而不见。但直到他拿到饭,站在小区门口,特意和保安大哥聊聊家常,她也没有下来过。平常她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下来的。之前为了和她巧遇,他养成十二点半到一点取餐的习惯。可是现在都两点多了……
他心不在焉地和保安大哥告别,走在路上,忧心忡忡。
她今天没点餐吗?心中空茫一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抱胸冷哼一声,饿死算了。但才过了一会,他就在客厅走来走去。她干嘛不吃饭?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是不是觉得愧疚不敢见他啊……真是自作多情……他干嘛还在这里为她想东想西啊。意识到自己不必要的心软,他连连冷哼,迈出的步子停下,他面无表情地往回走,站在小区门口目光冷冷。她饿死吧,饿死最好。饿死了他就不会再想起她了。
保安大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没拿,他微笑着礼貌地回答:“这儿空气好。”
“家里闷,和再和大哥您聊聊天。”
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一点儿都没有。他就站在门口,顺便确认一下她到底有没有饿死。
可是黄昏了,他还没确认到。
“……”她没吃饭,饿的是她,他应该很高兴的……才对。
可当他灰头土脸地回去的时候,看见隔壁家门口丢了一袋垃圾,他抱胸左看了一下,又右看了一下,冷哼一声,大步走过去,随时注意着紧闭的门,谨慎地打开垃圾袋,看见了带点碎肉的骨头。
真是太过分了。
他还没吃饭呢!亏得他还以为……他回家就把外卖吃得一干二净。
他坚持了一天不去找她。
天黑后,大概率不会有人敲门了。他就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他气着气着,扫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就呛出了泪花。
他感觉自己真是贱,太贱了。她不在意他,他就自己在意自己嘛……
他躺在沙发上,瞪大眼睛望着窗外,没落泪,也没下雨。
只是想着,至少也要敷衍地哄他一下吧。
哼她不在乎他,他也不会再为她伤心了。他只为在乎他的人伤心……只为在乎……他的人……可是,他悲哀地发现,这偌大的人世间,他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哪怕是虚情假意,也找不到一个人真正地在乎他。一切都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嘴角如何改变,神色怎样变化,都可以无视。他拉着大人的手,欢欢喜喜地分享快乐的故事,他们便塞部手机让他一个人在角落玩;而当他受了委屈哇哇大哭,大人们就冷漠地看着他,他们理智地说,不用管他,只要他哭够了就不会再哭了……没有人会为他的哭泣悲伤,也没有人会为他的悲伤哭泣……
后来爸爸妈妈也各自拥有自己温暖的小家,连这点微乎其微的冷漠都没有了。
他想本来就没人在乎他了……他要是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话,那这个世上就真的没一个人在乎他了……所以他要自己在乎自己……在乎自己……
他蜷缩在沙发上,眼前模糊的光影晃来晃去,眼皮越来越沉,阖上眼就睡着了。
然而这次他没做梦。
次日天还未亮,他就蹲在家门前,他想,他不可以那么卑微,那么把自己放在低处。理智告诉他,任何人都不值得一个人那么卑微地喜欢着。
而且——
她不再是那个会温柔地看着他,笑得像个小天使,把自己的花送给陌生人,对着一颗流泪的狼狈的心,不过问,只是微笑着平和地祝福着的女孩了。
他再次决定不再爱她了。
他要和她彻底说清楚!
如果她开门,他就同她说,对不起,我不再和你睡了。
他一定要果决,一定不能露怯,一定不能表现悲痛不舍与还爱着她。
于是他站在她家门口,一刀一刀地割着自己的心,找出她不值得他爱的地方,凌迟着过去爱着她想着她的美曼妙日子。他为了这场决断足足酝酿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她走出来,清澈的眼望着他。他好像听见心脏在胸腔跳动着……还带着身体一抽一抽地痛。于是准备好了的残忍话在他嘴里转了转,变了调。
“我想了想,假期总得学点什么,床技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
说完这句话他先是茫然,之后怨愤,然后平静,最后反倒涌起一股久违的喜悦与轻松。
嘴角抿起的苦涩也变成了甜蜜的小忧伤。
尽管她不符合他的期待,但是他深知她没有责任一直保持着他的期待。他爱着她,就应该学会爱着不符合他期待的那一部分。现在想来,他为自己刚刚决定要放弃她的想法而羞愧。
也许他和他以前一样,受了伤,溺了水,才戴上无情的面具,遮掩自己的伤口。
但她还是善良的,她发脾气只是因为见他卑微的姿态滋生了愧疚,他让她感到了压抑……她本是想麻痹自己的痛苦,但还是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到剧烈的不安。
她无法完完全全地做一个无视别人痛苦的人渣,她多年的温善与悲悯,让她的坏怎么努力都不够纯粹。
因为坏得不够彻底不过纯粹她才会如此痛苦如此暴怒。
她只是一个陷入绝望无助、无发自救、只能发发脾气的倔强小女孩。
她只是太过痛苦,所以才排斥所有靠近她、威胁她的善意。
想到这,他豁然开朗,他扬起嘴角,神采飞扬:“走吧走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飞毛腿。”
他不能居高临下妄想救赎她,也不能低到尘埃卑微哀怨她。
他要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开解她,拨开她立起的尖刺,融化她。他不能自我感动、自怜自哀,自以为是地要求她。
他要把她送给他的玫瑰,以同等的方式递给她。
她切了声,不屑挑衅道:“那就看谁跑得快喽。”
而他只是跟在她身后,笑容璀璨地看着她。
不是他善良到成佛喂鹰,只是理解,只是感同身受,只是不甘,只是他爱她,会更加爱她。
于是他和她在晨光熹微之中,奔跑着。
他还在爱着她,还会继续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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