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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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着摆摆手:“你啊,就会哄朕开心。”

少微看着他父皇消瘦下去的面庞,一时百感交集:“父皇,太卜大人给出的占言……”

皇帝抬手打断他:“既是说与你听了,便当由你决断。朕不用听天命如何说,朕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少微犹豫道:“该派使者前往渠凉?”

皇帝抿了一口茶:“唔,左相已想到此事。”

“还要高筑城墙,厉兵秣马,广积粮草。”

“战前自当如此。”

少微蹙眉想了想,道:“然兵马可驻,百姓何安?”

皇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可见你平日政事没有白学,这一问,你可自去寻得答案。但需记得,软弱的从来不是百姓,而是君主,君无惧,则百姓无惧。”

少微郑重道:“儿臣谨记。”

皇帝与少微谈了一会儿,有些困乏,少微服侍他歇下,这才出得门去。在外间小厅,他看见弥夫人正在作画,心下好奇,便上前看了几眼。

那画的竟然是他父皇,还是他父皇和衣睡倒在案几上的样子。

少微问:“父皇睡觉也皱着眉头吗?”

弥夫人边润色边道:“陛下忧思深重,睡也睡不安稳。”

少微颇觉难受,只恨自己不能再为父皇多分担些忧虑,不过瞧着弥夫人笔下生风,好像无须多想便能描摹出父皇的神态模样,他又被岔开了心思:“弥夫人,你常常画我父皇吗?”

“不常画。”

“那你为何能画得这般快又这般传神?有什么诀窍吗?”

“哪里有什么诀窍。”弥夫人笑说,“我画翠竹,画鱼儿,也画陛下,心里想的什么样,画出来便是什么样,如此而已呀。”

“哦。”

少微深受启发,拜别弥夫人之后回到东祺宫,正好看到华苍在帮他整理笔墨,一时兴起,磨着他让他给自己画幅画。

“殿下,属下不会画画。”华苍诚实地说。

“没关系,你心里想我是怎样的,就怎样画好了。”

华苍被逼无奈,只得勉强提笔作画。

他心中的少微是怎样的?

——沉沉夜色中,这人提着两盏明晃晃的宫灯而来,鬓边散落的发丝被夜风撩起,就这么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风流而多情。

华苍收好最后一笔,将画作仔细晾干,交给少微。

少微迫不及待地接过,展开欣赏起来。

“……”少微的表情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

两个圆圈中间一根棍子……两个圆圈是什么?还跟中间的棍子相连?棍子是我?棍子上方又是一个圆圈,圆圈里面是两道弯弯的线……我的眼睛长这样?圆圈顶端还戳着几根长而弯曲的细线……我头发掉光了么?

这画的是什么?!

“华苍!”少微火大地回头,却见身旁早已没了华苍的身影,他气得把那画几下撕了个粉碎,愤恨道,“都是骗人的!”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休战了大半年之后,革朗的呼维斜单于捎来一封极尽嚣张的战帖,声称要在夏至发兵,直取长丰的西北三州。

这宣战比他们预计得还要早。

出使渠凉的使者尚未归来,但从寄回的书信中可知,渠凉王并不想参与长丰与革朗之间的争斗,怕是会保持中立,不予出兵。

朝中众人就此事争执不休,有说战有说和的,各有各的道理,皇帝听了也就听了,他自然是铁了心要战,少微也是这般想法。呼维斜野心昭昭,他们断不会服软议和。

然而就在大家人心惶惶地等着革朗夏至攻城之时,呼维斜却没在那时发兵,这场开战直拖了三日才姗姗来迟,顿时显得有些滑稽。

百官众说纷纭,谁也说不出这场闹剧是怎么回事,但战事既然已经开打,长丰还是要全力应对的。护国上将军华义云镇守北峪关,其子华世承守卫章州的落沙城,只要保这两处边关要塞不失,料想革朗没那么容易进军中原。

就在众人将心思放在前线战事上时,只有少微还在琢磨革朗延迟发兵之事,他总觉得此事略有蹊跷。

羽林军营中,少微拧眉深思,对华苍说:“开战之日并非儿戏,呼维斜再不把我长丰放在眼里,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玩什么猫腻。其实以往的战报上就有过偏差,休战时革朗来使抵京的日期也与事先所说不同,我怀疑……”

他顿在这里,似乎自己也没完全理清思绪。

华苍不去扰他,布置好手下士兵的夜巡任务,便坐在一旁翻看兵书。经过一年多的磨砺,他已由队正擢升为羽林郎将,由于太子殿下对他极为信任,以及他中庶子的身份,他平日里不仅要带兵练兵,还要经手打理太子在羽林军中的种种事务。

到了时辰,华苍合上兵书,看着少微道:“殿下,该睡了。”

少微抓抓头发,将案上乱写乱画的宣纸揉成一团:“罢了,不想了。”

戌时已上了灯,不过少微仍是看不太清楚,此时有巡夜的士兵路过,他不愿在人前暴露自己夜不能视的缺陷,因此在人多的地方不会牵华苍的衣带,只让华苍与他并行,手边能蹭到他的袖口就好,若是脚下有阻碍,华苍就出声提醒,或直接拉他一把。

华苍送少微回东祺宫,两人在宫门口驻足。

少微忽然问道:“华苍,你想去前线吗?”

华苍微怔:“怎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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