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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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方才是鱼肚白之时,萧予绫被孩子发出的哼哼声吵醒,她起床给孩子喂了奶,待将孩子哄睡,自己却没有了睡意,遂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不想,竟然见到刘蛮手里拿着一个用粗布裹成的包袱,从侧屋走出。看那架势,竟是要不告而别。

几人毕竟在一起住了有些日子,虽然早早知道离别时难免的。一时间,萧予绫难免会生出不舍之情,眼见他已经推开院门,萧予绫终是忍不住唤道:“阿蛮,你这是要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刘蛮的虎躯一震,悻悻回头看她,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拿着包袱做什么?”

她这一问,刘蛮只得回头看她,嗫嚅回答:“我离家已久……该是时候回去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我的房子都要塌了。”

“再是着急,你也不该一声不吭的走掉呀。”

“我……你们都在熟睡,不好将你们吵醒。昨晚,昨晚毕竟你们都睡得很晚,阿翼夜间还哭过……”他越说越小声,到了后来,竟然有些说不下去。

见状,萧予绫有些好笑,他一个虎背熊腰的丈夫,却露出拘谨的表情,真正是憨态可掬。

便是他的这副憨态,令她将挽留的话脱口说出。

“阿蛮,你家中只有你一人而已,在哪里不一样呢?以我之见,你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做一些小营生,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再说,这江南之地,比之咸阳四周丝毫不差,合众人之力,想来可以轻易过上富足生活的。你又何苦,长途跋涉回去呢?”

闻言,刘蛮垂了脑袋,两颗眼珠在眼眶中溜溜闪躲,好似做了坏事一般,独独不敢看向萧予绫。

顿时,萧予绫明白过来,昨夜他根本没有醉,借着酒意说了那番试探的话,眼见她要拒绝,为了免去大家的尴尬所以假装醉倒。

这个人,看似粗鲁、野蛮,其实粗中有细,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会做出不告而别的决定。

思及此,纵有千般不舍,萧予绫也不好再留他。她和他既然没有结果,一味的将他留在身边,怕是对大家都不好。时日已久,许会生出间隙。

她叹了口气,道:“这天下,当真无不散的宴席!”

叹完,她又说:“罢了,我也不再留你,你要去便去吧。只是你我相识一场,你不能就此离去。否则,阿金问起来我不好说。你先去向阿金道别,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给你带上一些,全做路上充饥之用。”

刘蛮欲推脱,却见她板了脸,道:“若你觉得大家还有些交情就不要再说,速速向阿金告别去。啰啰嗦嗦的,比我这个妇人还不如!”

刘蛮微微颔首,将包袱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转身走向阿金住的屋中。

趁着这个空隙,萧予绫将身上二两碎银掏出,放在他的包袱之中,而后才进到厨房里为他煮鸡蛋。

待阿金泪眼蒙蒙的陪着刘蛮走到院中,萧予绫的鸡蛋刚刚煮好。她将鸡蛋从锅里取出,再从蒸笼里拿出王阿婆早早做好的菜包,一并用牛皮纸包起来,递给了刘蛮。

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是个不喜离别之人,便也没有送刘蛮,只让阿金将他送到小镇头。

刘蛮与阿金在镇头道别,沿着石子路走到渡头。此时,天色尚早,渡江的人倒也不算少。他上了一艘渡船,打开包袱付船资给船家时方才发现包袱中多出来的二两银子。

他怔怔的望着那银子,不知道萧予绫是何意思。是因为当初他从别人手里花了二两银子买她,她为了不亏欠他,所以悄悄放了二两银子在他包袱中。从此后,各不相欠,也不相干?

还是因为,她不愿意他沿路吃苦,所以给了这银子帮补他的盘缠?

无论是哪样,他心里都不好受。

船渐渐的到了江心,他高大的身体落寞的站在船头,心里好像缺了一个角落,再也无法补起来。

他忽然有一个想法,待一会船到了岸,他一定要回去。回去问明白,到底萧予绫这二两银子是何含义!

入夜之后,屋里因为少了一个人,阿金和萧予绫都感觉很不习惯。萧予绫虽然早早梳洗上床,却根本睡不着,索性又穿了衣服爬起来。

待走到院中,发现阿金正坐在石桌上面,她不觉一怔,道:“阿金,你也睡不着吗?”

阿金回首看她,轻轻点头,答:“这些日子以来都习惯了每天要与阿蛮斗斗嘴,说说笑。我原本时不喜欢他的……不想,今晚他不在,我却总是睡不踏实。”

“你总要习惯,再过些时候,等你讨了媳妇,自然就不会惦记他了。”

阿金摇头,悠悠道:“这不一样的……阿蛮,是个大丈夫。开始,是我错怪了他。他对夫人,也算是有情有义。可惜夫人……”

说到这里,阿金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多有不敬,微微停顿后,小心看向萧予绫,见她面上并无特别的神情,方才大起胆子说道:“夫人!我原觉得夫人这样的大家子,该是以名声为重才对。可这些日子我想想,阿蛮虽然是个目不识丁的寒门,却对夫人极有心,夫人若是愿意……”

萧予绫含笑看着他,道:“阿金所言甚是,刘蛮确实有情有意,或许也是我所遇到的最好的。但,情之一字,由心而生,半点不由人。”

阿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两人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半夜方才进屋睡觉。

大概快到丑时,萧予绫睡得正香甜,孩子哇哇哭了起来,还有阿金大力拍打房门的声音。

“夫人,快起来,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她猛然惊醒,发现屋里到处都是烟雾,也顾不得穿衣服,从床垫下面拿了银子、抱上孩子仅着单衣忙跑了出去。

待走到院中,她方才发现这火是从四周生起来的,好像有人专门在她们的院子周围架了柴火一般。

她看看外面的熊熊烈火,再不出去怕是要被烟熏死。

她忙对阿金说:“阿金,快去拿两条厚实些的被褥来,蘸了缸里的水披在身上,我们冲出去。”

阿金却是绝望的摇头,道:“夫人,没用的,我们冲不出去,有人从外面把我们的房门钉住了……”

“什么?”萧予绫大惊,看向院墙四围,火势越来越大,想来欲加害他们的人放了很多助燃的东西。

她怀里的孩子也越哭越大声,好似要把心肺哭裂开一般。

萧予绫着急,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对阿金喝道:“少废话,赶紧去拿两床被褥来,我们撞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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