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真作假来,假亦真十二(1 / 2)
定安郡王府,迎旭院内,长廊上面、小院之中站满了下人,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的看向主屋中灯火闪亮的窗户。里面,大夫正在为王爷疗伤,听说那羽箭只差一分便要伤到王爷的后心窝了。
王爷受重伤,对于整个咸阳城而已,便是天大的事情。这王府众人,一下成了乱麻,大气也不敢喘。
片刻后,一个侍卫焦急从外面走来,行至刑风面前,压低声音道:“刑大哥,有一件事情……”
“有事便说,何故吞吞吐吐?”
“属下、属下刚才查问是谁人放的羽箭,可、可……”
刑风蹙起眉,斥道:“堂堂大丈夫,如此扭捏作态,成何体统!”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侍卫说着,抬首一鼓作气道:“属下见王爷伤势严重,有心惩戒失手的兵士。一查问,竟然发现王爷中的那箭,不是王府侍卫所放!”
“什么?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
闻言,刑风面色剧变,疾步走到主屋前。想到里面大夫正在为王爷治伤,忙又放慢了手脚,小心的推门进去。
此时,周天行后肩上的羽箭尚未拔除。正赤裸着上身,盘坐在榻上。
“王爷,您忍着点,拔箭十分疼痛!”坐塌前面的大夫看到周天行后肩上面狰狞的伤口,不由有些担心,也不太敢下手。双手奉上白色的巾帕到周天行面前,接着道:“请王爷咬住此物!”
周天行颔首,张嘴咬住巾帕。
大夫见状,拿了已经煮过的薄刀,细细的在他伤口处剐。
即便用了麻沸散,可薄刀剐肉,带动陷入骨头的箭头在他骨肉里辗转,岂是那一点麻沸散便能止住的疼痛?
周天行疼得额上溢出大颗大颗的汗水,双牙死死咬住嘴里的巾帕,脸上青筋暴露,双眼赤红且鼓出。
刑风不忍心再多看他一眼,扭头面朝跳动的灯芯,希翼大夫手上的动作能够快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终于将周天行的伤口包扎好,缓缓退出房门。
刑风站在门口,犹豫很久,直到周天行喝了药睡下,还迟迟未开口。
周天行闭目片刻,睁开赤红的眼睛,嗓音微微干涩的问:“本王吩咐你们抓的刺客可曾抓到?”
刑风愣住,他一直以为树林里的刺客是王府的侍卫,也一直以为王爷在树林里下命抓刺客是为了做戏给萧予绫看。他听到那命令,和所有知情的人一般,都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只是派几个人做个样子而已。
以至于刚才听到下属的回报,震惊得难以置信。
可没想到,王爷竟然是早早知道了!
想着,他脱口就问:“王爷,您知道那些人是刺客?”
“嗯!”周天行颔首,解释道:“本王原以为是侍卫在做戏,但偶然发现插在树干上面的箭羽十分陌生,遂猜到放箭之人并非侍卫!在树林中,确实有刺客。只是不知道那刺客,意在谁人!”
闻言,刑风怔怔不知如何言语,既然王爷知道不是做戏,为何还为萧予绫挡那一箭,难道王爷就不怕有性命之忧吗?
刑风,是个耿直之人,素来十分有自己的原则。
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萧予绫,他可以有恻隐之心,甚至可以傻乎乎的一次又一次被她利用。
但是,前提是无伤大雅,不有损他的忠义之心。忠孝悌义,他刑风为了一个忠字,可以不顾一切。
此刻,他意识到王爷明知有危险还为萧予绫挡箭,满腔皆是愤慨,一反平日里的温和,虎目圆睁,怒道:“王爷,您明知道是刺客,为何不知保重身体?难道在您心里,自己的安危和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当做儿戏吗?”
周天行面对他的质问,也是一怔,当时救萧予绫,不过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哪里有时间深究其中的原因?
见他沉默,刑风更加义正言辞的说道:“王爷,风以为,何语小姐固然可人。妇人却终归是妇人,王爷对她宠爱有加,风无话可说!但若是为了她以身涉险,风以为,王爷之举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先后,亦对不起这满城的百姓和追随王爷多年的属下!”
说着,刑风甚至一手扶在腰间的佩剑之上,单膝下跪,挺直腰板道:“风恳求王爷,拿到遗诏后,远离此妇人!”
周天行的脸,黑若玄铁。刑风这番激昂陈辞,好像隐隐约约说中了他心底不为人知的心思。
为女色而罔顾江山,罔顾性命,非大丈夫所为,是活该被万民唾骂的好色昏君。
活了二十五年,他一直是世人眼中的明主,是被天下贤士所赞誉的伟岸丈夫,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妇人,不顾一切?
他冷哼一声,脸沉如水,道:“刑侍卫如此说,莫不是在指责本王沉迷女色?”
“风,不敢!”
“好个不敢!”他说着,长手一扫,将床边的灯盏扫倒,怒问:“本王问你,今日布此局是为了什么?”
“为了取得何语小姐的信任,为了拿到先皇留下的遗诏!”
“她来王府数月,本王对她呵护有加,她可曾真正信任过本王?”
“未曾!”
“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
“因为她年纪轻轻便满门被斩,更流落异乡饱受折磨,看尽世态炎凉早已不相信世间之人。即便是对本王的真心承诺,她也是半信半疑,若不在关键时刻与她同生共死,她怎么会毒本王放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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