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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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生大感兴趣,问起罗令妤的际遇。罗令妤便把幼时汝阳出事、汝阳罗氏皆亡,自己孤苦伶仃带着妹妹投奔南阳罗氏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幼年时吃过多少苦,寄人篱下多少自卑……待她故事讲完,周扬灵和王先生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唏嘘而怜爱。

周扬灵柔声:“妹妹辛苦了。好在你今日已经苦尽甘来,陆三郎乃是建业出名名士,陆家又势大,当能护得你,再不必受颠沛流离之苦。”

罗令妤目色黯黯地点头,然后回头对陆昀一笑:“三表哥对我还是很好的。”

陆昀:“……”

待走出去,陆昀才低声问罗令妤:“你那故事几分真几分假?”

罗令妤嫣然一笑,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了。两人推搡间说话,走在他们后面的刘俶和周扬灵若有所思,均在想这二人的关系,似不一般。

……

罗令妤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乃是为博同情,半真半假。南阳离建业那么远,王先生又不会跑南阳打听她过的什么日子。南阳自是落魄,但贵族女郎该学的、该有的,罗令妤这般惯会为自己争取的人,从来不缺。她长这般大,是从来没有干过粗活,没有在侍女不在的时候自力更生过。

但是大话已经说了出去,罗令妤不敢去王先生跟前表现自己如何能吃苦,怕自己漏了陷,她只好先把自己折腾明白。研究着井水之类东西,罗令妤回忆以前侍女照顾自己的样子,摸索着给自己打水、烧水,想洗浴一下。白日跟陆昀爬了那么久的山,一身臭汗,她下午时就快受不了了。

陆昀那边却是和王先生吃了茶,交换了下他们对花神选女郎们的评价。陆昀心中怀疑罗令妤话的真假,便想去看热闹,看罗令妤如何在没有侍女的情况下自力更生。两三间茅屋而已,他到罗令妤屋门口,正要敲门,身后一声咳嗽。陆昀扭头,看到是扮作男儿郎的周扬灵。

周扬灵:“三郎,我有话跟你说。”

陆昀走得离罗令妤屋子远几步,后背是篱笆,他目中生趣,问周扬灵:“刘俶呢?”

周扬灵:“我寻了借口,说我体寒,让他帮我烧些热水。公子见过我体虚晕倒的时候,便信以为真,我才有空过来寻你。”

陆昀似笑非笑:“他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就在他面前。”

周扬灵微赧然,拱手如男儿般作揖道:“我说的便是此事……不求三郎帮我遮掩,只要三郎不将我身份告诉公子便好。公子与我父亲满心都是联姻,我却觉不必如此着急。我蒲柳之姿,不敢耽误公子终身大事……”

陆昀淡声:“你是怕刘俶耽误你吧……你扮作男儿,是要做什么?”

周扬灵:“为寒门子弟做些事。我今日来寻王先生,便是听说他出自寒门,我想说服他,与他一道办私学。公子也很支持此事,才愿意带我来找王先生……我只是不想让公子知道我是我而已。请三郎助我。”

陆昀漫不经心:“你父亲若是知道你……”

突然,他听到前不远的茅草屋内传来女子一声尖叫声。陆昀心一紧,听出是罗令妤的声音,当即跨前几步,推门而入。周扬灵同样跟着他,焦急地探查罗妹妹怎么了。

屋中地上扔着粉粉白白的衣衫裙子,面前木桶热水汩汩。罗令妤赤着身,白着脸站在木桶前,苍白着眼往后退。不妨她的房门突然被推开,陆三郎和周扬灵一道进来。两人进来,一道看到女郎赤身裸体,站在他们面前……女郎长发垂至腰,纤肩细腰长腿,胸脯圆润如蓬雪。那般妙盈盈赤着,楚楚动人,引人遐思……

陆昀:“……”

周扬灵:“……”

罗令妤:“……”

罗令妤一声更大的尖叫,慌张地蹲下,拿自己地上的衣衫挡住自己的身体。她呆滞着,惊惧无比,目中羞怒、泪光点点,瞪向那两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她、她……她一下子被两个男的看了身子?!如何活?!

想一头撞死。

第49章

此年代无名节之说,并不是说被男子看了身子就是那个男子的人,而是都被一个男子看了身子……不嫁给他,无法甘心。

罗令妤更倒霉的是,她一下子就遇到两个。

她抱着衣物跪在地上,凉风因推开的门从外拂来,月光也照在进来的两人面前。她瑟瑟望去,陆三郎俊雅潇洒,周郎清秀尔雅,皆是世间难求的美男子。她却被吓得眼中含泪……

然眼看着,周郎面色只是愕了一下,整体却还好;陆昀的脸色却是猛变。罗氏女都来不及看清他的脸色变成什么样,就见他忽地转身,摔门而走。门板甩出一层灰,呛得屋中人更难受了……如经晴天霹雳一般,陆昀的突然摔门而走,带给罗令妤无限打击。

原本六分真四分假的眼泪,在他转身后,变成了九分真。

罗令妤委屈万分:他、他……他看光了她,怎能就这样走了?!一声不吭,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混蛋男人!

心中酸涩感难言地涌上,瞬间就击得罗令妤浑身难受,毛孔皆被堵住一般。她对陆昀的期待,到底比旁人更多一些。他之前明明还亲过她,此时却不理她。她盯着被甩的门,跪坐在地上,两行凉泪滴落……周扬灵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刚露出迟疑的神色,就见罗令妤嘤一声,扑在她怀中哭得发抖:“呜呜呜……我怎么办……”

周扬灵被她靠过来,脖颈沾上女郎脸上的泪。她一僵后,搂住怀中女郎的肩,柔声安慰:“没事的……”

罗令妤哭得喘不上气:“我被你们两个一起看光了!你们两个!”

周扬灵:“……”

罗令妤本是洗浴前,被横梁上掉下来的一条蛇吓得惨叫。陆昀和周扬灵进来后,她再被这两人吓住。陆昀的甩门就走让她难过十分,周扬灵撑着面子帮她用木棍提走蛇,还得安慰这个哭个不停的女郎。周扬灵无法离开,因罗令妤不放开她:陆三郎说走就走,她没了指望,怎能把周郎也弄走呢?

陆昀从女郎的屋舍出去,沉默不语,满脑子却都是方才所见,随意一瞥。在她拿衣服挡身子前,因男人的直觉,陆昀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哪里瘦,哪里胖,哪里凹下去,哪里凸出来……她肌肤那般白,泛着一层柔和的光,乌黑浓稠的发丝盖住后背,却挡不住她的身前。

赤脚如鸽羽,她立刻蹲下,惶恐不安地瞪大点墨一般的眼睛,向他看来。

那一刻,陆昀全身血液凝固,不受控制地向下流去。他被美色所惑,他的眼睛离不开她。她赤身站在他面前,没有单薄春衫的阻挡,脱去了一身势利、自私的缺点,她是那么的美。美得让他难控,让他心中生气狠厉的想法——想要扑过去,将她压在身下,全然不顾地掠夺她,侵犯她。

那一瞬间男人的劣根,让陆昀狼狈地掉头就走。

他不敢待在那里,他怕他克制不住……明明只是一个一身缺点的小女子,他该厌她嫌她。可他频频将目光盯向她。他尚没有弄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他不甘心被她美丽的外皮所骗。可是他又……陆昀出了屋,被冷风一吹,脑中疯狂的燥意却退不掉。

因王先生这里的房舍少,陈王刘俶与陆三郎便睡了同一屋。帮周郎打了水,仍等不到周郎回去,陈王便先回自己和陆三郎的房舍。刘俶才在屋中坐下,便看到陆昀推门进来。郎君眉目间神色狼狈,行走间不复往日的闲然,而是如被人追赶般的急切。刘俶甚至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赧红……刘俶不待细看,就见陆三郎提起案上的茶壶,连茶杯都不用,仰壶牛饮。

刘俶讶住:“……”

陆三郎出身名门世家,他不光假清高,他还有一身的贵族病。第一次见到陆三郎这么毫无风度地拿茗茶来牛饮,刘俶目中兴味。

见陆昀喝完了一壶茶,下颌上沾着水,衣领口也被弄湿,目中也似被水打湿。这幅失魂落魄地样子,衬得陆三郎隽永面容几多秀色可餐。只见陆三郎坐下,怔忡片刻后,喃声:“周郎没有回屋?!”

几间房舍离得这么近,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会听得一清二楚。刘俶慢慢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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