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是这样的、”老谭太太端起桌子上的水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大哥今天上班的时候被人叫到大队去了,说是让回来给你通知一下,咱家不是欠队里六百块钱的饥荒吗,这马上到年底了,队里让你还呢。”
“啥?凭啥让我们还?”王佩头上的火腾地就起来了,人立马站到地上,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啥凭啥?你跟我在这儿喊啥?又不是我让你们还的,是大队让你大哥把消息给带回来,我这好心好意地请你们吃饭,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老谭太太也来了脾气,把桌子上的碗筷拍的叮咣响,吓得谭叙直往谭笑的身后躲。
“大队让把消息给我们带回来?那我倒是想问问了,这六百块钱是谁欠的?我咋就不记得我和谭守林俩有欠过这钱呢?你们空口白牙上嘴唇一搭下嘴唇说让我们还六百块钱饥荒,我就要还啊?”六百块不是小数目,王佩在没搞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之前没有兴趣跟老太太说那些没用的。
“咋的就是我空口白牙啦,你不信问问守木,是不是今天大队去找的他,跟他这么说的。”
“王佩你冷静一下,这个事儿真是像咱妈说的那样,我今天上班的时候队里的会计刘百顺找的我,说是让我回来给你们两口子捎个话,这不马上要到年底了,队里清饥荒呢,不只是你一家,家家户户都得还上,只要是欠债的。”谭守木坐在小圆木凳上,面向窗户这边,一段话说的顺顺当当、从始至终语调都完全一致,没有一丝的起伏。
“不是、那个、那个大哥,刘会计有没有说、说没说,这个六百、六百块钱我是咋欠的啊?”沉默了半天的谭守林,终于张开了嘴,谭笑觉得,但凡是个有心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无奈和茫然。只可惜,这一屋子,除了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心肺。
“至于这个债你们是咋欠下的、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你具体得去问大队吧?”谭守木低着头,眼神闪烁,显然是没有说真话。
“你不知道?这可真是笑话了,整个长安村,谁不知道你谭守木的大名啊?你谭守木当我们一家人是傻子吗?就是你弟弟真是傻子,你当我王佩是个死人呀?我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撂这儿,甭管这六百块还是八百块是谁欠的,怎么欠的,跟我王佩都没有一毛钱关系。谁花的谁还,你tmd拉完屎找我们揩腚,想恶心人也得看看我是谁!”
王佩这一次是真的被逼急了,六百块不是小数目,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别说六百块了,就是一百块也拿不出来,与其在这争论怎么欠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咬紧牙关不还呢。
王佩的战斗力,在十里八乡都是赫赫有名的。吵架从无败绩,跟她对顶你只有气死的份,所以谭家这些男男女女平时轻易不敢惹她,但是总有不服气的人,比如说谭笑的大伯母张秀华。
正文 第14章辛酸往事不忍诉
张秀华坐在凳子上,头一直低着,可是耳朵却没有闲着,按理说自己是大嫂、丈夫又在供销社上班,按理说,王佩这个当弟妹的不说什么都得听自己的吧,怎么着平时也应该对自己客气客气的才对。
可是这个王佩呢,架着自己长得好看,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她比谁高贵似的,每次看见自己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撩一下。真不知道她比自己高贵在哪?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有什么可嘚瑟的!
还有就是她长得那个样子,屯子里的人都说她好看,我可没看出来她哪就好看了?本来就瘦了吧唧的身上没有二两肉,却又总是穿得像个花蝴蝶似的,你娘家条件好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能耐你回你娘家住去呀。
明明穷地叮当响,却偏偏要装,就说吃个饭吧,哪家的妇女吃饭的时候不出声?你见谁吃个饭也慢条斯理的,你不装能死啊?
见自己丈夫被弟媳妇指着鼻子骂,张秀华心里的气怎么也忍不住,“滕”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怀中抱着一个,肚子里也正怀着一个扯着嗓子就喊开了:“他二婶儿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啥叫别人拉屎找你揩腚啊?这钱又不是我们欠的,我家圆圆他爸就是个带话的,人家大队让他带话他还能不带咋的,你有本事去找大队说去呀,在这跟我们喊算啥本事?我们好心好意给你们捎个话,还捎出冤家了是吧?”
“我说话难听?我说话怎么难听了?嫌难听你就别听啊?把耳朵堵上不就得了。
还大队让你们捎话你们不能不捎,大队说啥你们就是啥,那大队里的人是你爹还是你妈呀,你不敢不捎?
你既然那么听话,那大队说让你们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你咋不打呢?一个接着一个生,栏母猪都没你能生。
你们好心好意?你们哪好心好意了?我看你们的心都黑透了、黑的发紫。还不是你们欠的?不是你们欠的是我们欠的呀?当初分家时候怎么说的?
自从我进了你们老谭家的家门,没黑天没白天的给你们卖命,地里的活除了我俩你们谁干过啥?一年的活干完了,到了冬天分给我们九百块钱的饥荒让我们从家里搬出去。
不走老太太就说我们不孝顺,说是要逼死她。我们倒是孝顺了,可是你们都干了啥事?除了饥荒,老太太可是连一个锅盖都没分给我们。
我家笑笑当时才两个月,我们俩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只能花了七十块钱买了一间四处漏风的房子,那可是是寒冬腊月里呀,你们也真忍心,笑笑本来就是七个月生的,脑袋都没有一只小猫大,住在土豆都能冻成冰块的屋子里,孩子的手脚全都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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