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太后将赵潋的手推开,朝外头重重咳嗽。
空荡荡的暖殿内,几乎都是回声。
太后朝愁眉不展的赵潋笑了笑,“好容易谢珺走了,你又开始担心起我来了?哪有那么多事可担忧。”
太医也告诫过,教赵潋多紧着自己腹中孩儿,莫要时常为亲人伤神。
赵潋这顿年夜饭用得很难受,赵清则多拨了两碗饭,等送走母后之后,殿内只剩下一双姐弟,赵潋揪他耳朵,“阿清,以后善待母后,如今你是皇帝了。”
真真正正的皇帝了。
赵清撇了撇嘴,“皇姐,朕听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赵潋问得愈发懒散。
赵清忽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朕不是先帝所出,乃是摄政王与太后的私生子。”
“你——”赵潋一愣,手掌往下一按,将赵清的嘴巴堵住,蓝底兰草花的屏风后头晃过一个人影,是来收拾杯碟的侍女,赵潋喝道,“滚出去!”
侍女惊吓过度,匆匆退出去了。
赵潋见没人了,这才松开手,目光下移,将赵清瞪了一眼。
赵清不以为意地耸肩,“皇姐如此紧张,看来是真的。”
“你……”赵潋的心怦怦直跳,“这话是你姐夫告诉你的?”
赵清摇头,“不是。不过看起来,皇姐和姐夫都知道,只是瞒着朕而已。”
“朕不算是不分好赖的人,你和姐夫瞒着朕,是为了朕好,朕明白,但母后——”赵潋心里一提,直觉赵清会说出什么惊天泣地的话来,赵清勾了勾嘴唇,嘲弄道,“不论真是先帝遗腹子,还是摄政王的私生子,朕都是姓赵,赵氏皇族如今只有朕一个嫡系皇子,即便这事捅出去,除乱臣贼子,朕还当真不惧谁。只是太后是朕的生母,她从前瞒着朕,朕不怪她,如今朕已亲自临朝,百官俯首,她还守口如瓶,朕便觉得,母后这是想将这个秘密带入皇陵之中。”
赵清自嘲一笑,“皇姐,朕不怪母后从前扶持朕而擅权,但你知道,倘若朕真是摄政王之子,他是死在母后手中的。”
赵潋心尖猛地一跳。
是的,对于阿清来说,他的生身父亲是死在母亲手中的。
她怜惜地碰了碰赵清的小手。
赵清勾着嘴角失笑道:“而且,皇姐你还知道,摄政王赵蛟身后,被无数官员百姓定为乱臣贼子,褫夺封号权位,太后亲自下令,将他草草埋葬了事,不许立碑,不许称赵氏子孙。”
“皇姐你看看,太后既然要与摄政王偷情生下朕,又何必要如此对待旧情人?朕夹在其中,该如何自处?”
“朕是想想明白,想原谅母后,但朕的理智告诉朕不能了。”
“朕从一生下来便没有父亲,从未见过他的面,原来,是因为母后……”
赵潋心下酸楚难抑,微微哽咽着将赵清拢入怀中,“阿清。”
赵清自嘲道:“皇姐,原来你也与我,不是同一个父亲,你说,我们到底是亲姐弟,还是堂姐弟……”
赵潋道:“自然是亲姐弟,阿清……”
赵潋忍了忍,道:“母后当年也受了不少的苦。”
她的双臂松开,走上前去将门阖上了,将赵清拉到内殿,将当年太后三人的纠葛简要说了一遍,赵清一直沉默寡言,搁在膝头的手不住地抓紧了又松开,周而复始。
“阿清。”
赵清沉默良久,最终道:“朕明白了。”
赵潋还待再言,赵清挥了挥手,“皇姐,你要让朕想想,好好想想。”
“好。”
赵潋没逼迫赵清,除夕夜她没回公主府,那个公主府,卢子笙、君瑕、柳黛、杀砚和杀墨都相继离去,如今冷冷清清的,她回与不回也没有什么。
只是月初她寄出去的家书,也不晓得君瑕收到了没有,已经近一个月了,始终没有回信,赵潋不免心急。
赵潋躺在月色入户下半冷半温的床褥里,辗转反侧地想,眼下君瑕应该是到了哪儿。
她见过他试穿戎装的模样,脱去那袭广袖云纹的白衣,变得飒爽萧肃,如青松独立。赵潋很喜欢,可惜那时候同他闹脾气,好话没说,追到驿馆又太累了,只记得要同他温存缠绵,便又忘了……
赵潋到了一个地方便懒得动了,在宫中一直照料着太后起居,如此过了半个月,才应邀去参加元绥的婚典。
璩琚亲自带她到安静的偏厅,里头只有几个同元绥以往相好的贵女,连他们人人背地里嘲笑的“憨货”燕婉也在,见赵潋一来便忙招呼她过去坐。
赵潋挨着她坐下来,璩琚掩唇一笑,“那我便招待别人去了。”
一众贵女纷纷点头。
等璩琚一走,赵潋在偏厅内四下里一望,“嗯,没见贺心秋?她不是同元绥最好的么?”
这话一说,诸贵女便不住颦眉咳嗽,赵潋愈发不解,燕婉将她的手抓住,“阿潋你不知道。元绥回了郴州以后,她们老家的族长便觉着,元绥一个被夫家抛弃了的女人回祖地会不吉利,她大伯和太叔想法将她要嫁给郴州太守之子,元绥不乐意,她们便想法迷晕了她送上了花轿……”
赵潋一愣,“这也……过分!”
燕婉瞟了眼外头,见没有人,才小声道:“后来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反正元绥是回来汴梁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回来之后流言便传开了,说她不贞不洁……元家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抓了几个在街市散播流言的,溯源之下便查到了贺家,原来是贺心秋。”
赵潋怔怔地,道:“交友不慎。”
众贵女纷纷点头,一人道:“我一早便觉得那贺心秋心术不正了,以前她最喜欢跟在元绥身后拍马屁的,从元绥退婚沦为笑柄,她是最先一个站出来嘲笑元绥的,这才逼得元绥走投无路回了老家。”
赵潋缓缓点头,“元绥那性子,竟没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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