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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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议亲之前,元绥很看不起这个男人,理由同赵潋一样。即便她元绥此生得不到谢珺,也不稀罕嫁给一个谢珺的赝品,一个仿制精美但又终归只是浮于表面没有自我的男人。家中人规劝她,太后又降旨施压,元绥不得不应许这门婚事。

议亲之后,这人待她好,元绥心领了,也感激,但是男女之情,没有就是没有。

同他在一起十日,也比不上谢珺三言两语来得令人心动。

这婚不是元绥执意要成的,元绥不惧他,她踮脚,柳眼眉腮近乎触及他的脸,“别给我找不痛快,否则我也会让你不痛快的。你看不起我,我也不稀罕你,咱们俩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在她的衣袂飘然远去时,璩琚眸色阴凉地微笑,手指抚过单薄的一弧唇。

半斤对八两?

有这么便宜么,元绥。

他好歹是璩家嫡子,璩家在汴梁的声望并不输元家,他的女人,竟然想一手拽着他,一手勾搭准驸马?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赵潋找人清理马场,扫出一片打马球的场地来,四周扎着竹篱,锣鼓三击之后,两队人马下场。

此时看热闹的聚拢了一堆,君瑕这地方好,不用挪步也能观摩场中赛事。

临下场之际时赵潋手腕上的纱带没缠好,她低头缠着黑纱,将手里的球棍夹在胁下,耿直与卢子笙比了一个手势,教他严守后方,尽量托住敌方翁寅,打断他们的攻势。

赵潋做一号,主攻。于济楚二号,辅助进攻,此位置责任重大,连耿直也不敢抢,不过他老老实实牵绊住元绥就够了。

他们这厢同心协力,对方势力却如土崩瓦解,赛前各行其事,几乎没有任何交谈,赵潋诧异地望向元绥,元绥似乎在偷看谢珺的背影,只是看一两眼又收回,目光缠绵悱恻,还半是羞涩,赵潋心头一个霹雳——

元绥什么眼光?

假的也能看上?

赛前,赵潋劈叉、按摩手腕之时,无意之中喃喃道:“该怎么同元绥提醒,那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谢弈书?”

正喝着酒的耿直,差点儿一口呛住,酒水滚入了鼻腔里——合着眼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谢公子并非真正的谢公子了?

公主和于大人能看出不稀奇,可他们家小皇帝,谢珺死的那会儿他还没出世罢?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是呆头鹅。

呆头鹅默默地将长颈子一缩,酒水辣得胃一阵火烧火燎。

君瑕便笑道:“莞莞,你真觉着元绥喜爱谢珺?”

“嗯?”赵潋回眸,难道她眼拙看叉了不成?

一旁于济楚的杯盏在掌心微微摇曳,清水淡酒,浮着一丝淡青色。

君瑕道:“元绥所喜爱的,不过是个符号罢了,这个符号名唤谢珺,至于符号的意义,她不想弄明白。正如同太后要给你指婚,指的也是谢珺这个名号罢了,至于名号之下,是谁人披着皮,那不重要,只要太后觉得可靠,便足够了。”

赵潋似懂非懂,咂摸出一点意味之后,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我莫不是母后半道捡来的?

但,就这么瞒着元绥不说,眼睁睁见她深陷泥潭,也不仗义。

她犹豫之间,于济楚不知何时转到了赵潋眼前,他手中拎着球棍,棍柄轻轻一转,扣在了掌心,“元绥的婚事,不论她怎么折腾,也是她的事。”

赵潋猛然抬头,“你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赵潋对于济楚没恶意,只是他忽然如此说话让她奇怪罢了,于济楚沉下眼眸,握住了球棍:“公主,你与谢珺的婚事已成定局。”

赵潋抿唇,别人议论纷纷都不重要,赵潋本以为于济楚拿她和君瑕作朋友,好歹会避讳一二,但他既如此直白地宣之于口了,赵潋也不拐弯抹角:“我保证,我和谢珺的婚事一定告吹,于大哥,我拿你不当外人,这话同你说了,你不要在太后面前绊我一跤。”

“不会。”于济楚摇摇头,赵潋心满意足,将黑纱缠在手腕上,他却目光一抬,往场外看了一眼。

在他们身后,卢子笙也缠好了纱带,无意之中往外一瞟,只见竹篱外围着一群臭男人,在南面,一丛柔弱娇媚的紫薇花里,立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倩影。

他想同柳黛打个照面,可转眼马球赛要开场了,他又不好过去,只好贪婪地多看了她几眼。

柳黛也目光幽幽地转过来,与他视线一交缠,柳黛便瞥向了别处,卢子笙不好自讨没趣,搔了搔后脑勺,暗暗在心底里发誓要让她另眼相看。

又是一阵急促的鼓声,马球赛开场了。

八人都一袭戎装,翻身上马。

赵潋准备的这场赛事,并不是为了在场上给假谢珺难堪,而是,让他放松戒备。

真正能戳穿谢珺皮囊的人,不是她,是君瑕。

君瑕剥开了一只橘子,果酒还剩下小半,赵潋不让他饮酒,眼下她不在,君瑕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将果酒倒了小半杯,杯沿轻抚嘴唇。

赵潋坐在马上,穿过人群,一眼便瞧见偷酒喝的男人,差点儿弃赛来拿人,于济楚在她身前拦了一把,“公主。”

她咬咬牙,回头时已攥紧了球棍,如临大敌。

这场赛事早点儿打完,她还要回去捉贼拿赃,等会让君瑕销赃灭迹了,她就又拿他无可奈何了。

果酒确实透着一股清甜,才三杯两盏,便觉腻味,又抱着酒坛喝了两碗状元红,熏熏然有了几分醉意。

少年时曾和人一起偷酒喝,他灌了一整坛,最后等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巷口箕踞于地,抱着空荡荡的酒坛唱歌,其歌声响遏行云,在场之人都傻眼了,此后十余年他都引以为糗事。

“君先生。”耳中落入了一串伶仃的碎步声,佩环铮鸣,他目光一扬,便见来人是个清隽秀气的公子哥儿,方才与璩琚为伴的,容色差璩琚甚多,但意外不讨人厌。

他轻轻一笑,眼底已有微微酒后的慵懒惺忪,“阁下如何称呼?”

青年席地而坐,风流倜傥,“在下秦冠玉,久仰先生大名,上回芍药会上一见,先生破解了‘断桥残雪’,扬名汴梁,秦某实在仰慕不已,请先生赐教几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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