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柴未樊秒明白,貔貅是这个小家伙的名字,传说中的貔貅是一种长相凶猛的瑞兽,但是看到跟前打滚犯蠢的小不点,她默默地收回想法,只能说皇上的期望是好的,但是小不点估计够呛,恐怕达不到他的期望了。
貔貅刚送来时,她还有些担心,怕宫里养宠物会给姑母带来麻烦,特意去请教姑母,姑母笑着说:“没事,这是你表哥对你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吧,后宫不能养宠物,主要是怕冲撞到后宫主子,尤其是有身孕的主子,但现在后宫空虚,主子拢共就那么几个,你平常看好它,不要让它乱跑就行。”
本来柴未樊就不闷,貔貅来了,她就更不闷了。
这场雪直到中午才堪堪停下来,柴未樊用过午膳,带着貔貅去院子里踩步子,早有人将院子中的雪清扫到一边,小貔貅一出去就撒着欢跑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嗓子眼哼唧哼唧,似乎催促她快点。
柴未樊笑笑,慢悠悠朝小貔貅走去,院子里的海棠树枝挂满苞雪,远远望着,如同一幅画似的。
院子门口立着几个人,静立不动,恍如一座座雕像,又恍如不想打扰这美好的一幕。
还是卷碧率先发现他们,当即小小惊呼一声,“扑通”跪下,“参加皇上。”
柴未樊闻声回头,看见皇上,她双眼立即盈满笑意,笑眯眯原地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伸手让她们都平身,自己转而带着几个人走过来,柴未樊好奇地看向他身后,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两个背着木板,提着箱子的小太监,以及常不离皇上左右的许顺达。
皇上走到她跟前,给她介绍,“这是常画师,今日下了场大雪,长姐突然想画幅雪景图,温太嫔娘娘也给二妹画了一幅,朕想到你,关在宫中,不能出去,所以特意带着画师过来。”
柴未樊眨眨眼,有片刻没反应过来,随后,她看向常画师,眼含好奇,这就是宫廷养着的画师,听说他专为皇室中人作画,平常画作,绝不允许传到宫外。
她嘴角弯弯,“谢谢皇上惦记臣女。”
许顺达上前,笑眯眯,“姑娘看看站在哪里,奴才瞧着那棵海棠树就不错。”
柴未樊回头,看看雪落满枝,身披白衣的海棠树,点头,“好,就在海棠树下吧。”
说着,她想就这样走到海棠树下,听晴连忙上前,悄声说:“姑娘,前几日做那身嫩粉色衣还没穿过呢。”
听到听晴的话,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身上这身衣服,就是平常的穿着,除了外面的狐皮大髦,里面的衣服半新不旧,以此作画着实有失礼义,她转头,不好意思笑笑,“皇上,我先进去换身衣服。”
皇上带着笑意点头。
常画师看着转身回房的柴未樊的背影,心下感叹,这就是让皇上特意跑一趟,还专门提了要求的柴四姑娘啊。
约莫半盏茶功夫,柴未樊出来了,身上一新,嫩粉色衣裳仿佛初春的桃花,映着人面泛红透粉,脸上也上了个淡淡的妆容,桃花骨朵玉耳环坠在脸侧,真分不清究竟是人面红还是耳坠粉。
皇上眯着眼,眼神幽深,久久不语。
她站到海棠树下,朝常画师示意,可以开始了。
常画师已经吩咐小太监支好画架,提笔欲落,一阵风拂过,枝头洒落几许雪沫,纷纷扬扬,迷了柴未樊的眼,也迷了身后皇上的眼,一只小白点来回绕着柴未樊转圈,踩着小步伐,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坑。
一副画持续时间较为长久,柴未樊站了会身子便觉僵硬和酸冷,好在画师记住主子的站姿和细节已是基础技能,又等了会便让她自由活动,盛盏忙给他们上来热茶点,让他们边赏雪边等画师画好。
不知过了多久,常画师总算收笔,画个差不多,柴未樊立即迫不及待上前,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作画。
她走上前,看见画景,瞬时怔住。
画景上既是她,好像又不是她,柴未樊一眼看过去,竟感觉从画上看出了一个故事:少女明眸皓齿,身姿轻盈,粉嫩如花,站在雪枝下面,微偏脸,看着围绕她转圈的小白狗,眉目温柔,而她斜后方,站着一位少年,眉眼紧紧锁着她,神情专注,又好似泛着温情,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无法描述的感觉扑面而来。
只有小貔貅踩在雪地上一点又一点,桃心形状的梅花印仿佛无声诉说着什么。
皇上探手,从她手中接过画,微笑,“画得很好,回去后修撰完毕,给朕送来一副。”
常画师恭身,“是。”
柴未樊仍有些愣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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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和宫出来后,皇上心情大好,许顺达心情也大好,只是回到紫宸殿,看见立在门口一个微有些佝偻的人影,他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寿安宫。
太皇太后拧着眉喝下一碗药,皇上走进来,看见,有些担忧,“祖母,您身体病了?”
太皇太后放下药碗,摇头,笑,“老了,遇到乍冷乍热的天儿,便容易腿疼,所以每年都要喝上几天药预防。”
皇上坐在她身边,皱眉,“宣院正来,给太皇太后看看。”
太皇太后忙拦住他,“老毛病了,不必大费周章,院正早前开了药,这几年好多了。”
说完,她挥挥手,“都下去,哀家跟皇帝说说话。”
所有人立即退了出去,只有一个方嬷嬷伺候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拉住皇上的手,叹气,“哀家老了,也不知能看你几年。”
皇上:“祖母,您别这样说,您必定会千秋万代。”
“哈哈,千秋万代,你父皇身为皇帝,尚不能够千秋万代,我一个老婆子,又怎能奢求千秋万代。”
皇上抿唇不语。
“皇帝啊,哀家贵为太皇太后,这一生经历太多,临到老了,却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放不开手,”她嘴角笑意淡淡,“哀家怕你太年轻,扛不住这偌大一个江山,哀家怕蕴书和蕴采将来婚姻不顺,却无人可以哭诉,哀家也怕念璇走弯路,将来无路可退。”
皇上垂下目光,面部沉默。
太皇太后等了会,无奈叹口气,转而说:“前儿个,崇玥来看哀家,为璇姐儿的糊涂事道歉。”
郦崇玥,大长公主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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