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从松江到达州一路要走不少山路, 听说运气不好的话,还会遇到山匪截道,因此, 很多人出远门时会搭伴一道走。
见江月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他, 他有点讪讪的:“对不住,我冒昧了, 你们吃, 你们吃。”只那双眼睛却没他的嘴巴那样客气, 像沾在了肉酱里一样, 拔都拔不起来。
江月儿看得好笑,给他挑了一筷子:“你吃吧。”
那人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了缝, 连声答应:“唉唉, 小兄弟你真是好人。我老金啊,什么都不馋,就是馋肉。出门在外,吃东西不方便,可馋死我了。”
江月儿就问他:“那你出来时干嘛不带肉酱?”
金四有走南闯北, 打眼一瞧, 就知道这是几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少爷小姐, 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离了家人要单独出门。他指指自己的担子,与她道:“我们做小本生意的, 哪能跟你们几位少爷比?总共镖行里就给我这点地方,还要一两银子呢,我得多塞些货,买了肉酱要用罐子装,一不留神就碎了,还污了货,多不划算?”
江月儿看了看他的货,就在他们后面的一辆车里,上面满满登登的,塞得没有一点空隙,看他三两口吃完了肉酱,还巴巴瞅着她的罐子,又给他添了一筷子,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馋的人,好笑:“金大叔,那你要没碰到我们,可怎么办?”
金四有笑:“我是见肉就馋,不见吧,虽然也想,倒没那么馋。我娘子都说我,挣下的那点家业全被我吃了。”咽下最后一口馒头,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兄弟,你可算救了我命了。”
江月儿看得直笑。
突然,金四有凑过来,小声道:“小姑娘,我们男人从来不捂着嘴笑,你别忘了。”
江月儿大吃一惊,连杜衍都直起身体,警惕地瞪着他。
出发前,杜衍特地拿了他的衣服让江月儿换了。说她一个女儿家的,出门会惹人注意,让她和荷香改扮成男人好方便出行。
主仆两个不光换上了男人的衣服,还涂黑了眉毛,压低了声音说话。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这样一妆扮,果真多了些男人气。没想到一高兴,被人看出了根脚。
杜衍训她道:“让你收着点,你又忘了吗?”
理亏在先,江月儿只好低头听训。等他说完了,小声道:“我觉得那个金大叔不是坏人,你别那么紧张好吗?”
杜衍一瞪眼:“你还敢说?!”
江月儿缩缩脖子,真不敢说话了。
不过,她性子活泼,加上旅途无聊,在车上没坐到一会儿,就跳下去跟着那些走路的人攀谈起来。
杜衍在车上盯着,看她一直没出自己的视线,说话时也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才慢慢放下心来。
从松江到达州走陆路至少需要十天的时间,周镖头非常有经验,刚到黄昏,众人到了一个叫白镇的小镇子。
周镖头直接把他们领到镇里唯一的客栈,宣布道:“大家今晚在这歇一宿,明天早上辰时再出发。”
镖局只管江月儿他们在路上的行程,并不管他们的住宿食物,江月儿便叫杜衍去开两间房。
杜衍却意外地小气起来:“开一间就够了吧?”
江月儿吓得一捂胸:“开一间房?你想干嘛?”她是小时候跟这家伙一间房睡过,可男女七岁不同席,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杜衍看了看她那没有一点起伏的胸,无语道:“我的意思是,你我在一个房里挤挤,要是夜里有什么事,也方便应对。你以为我要干嘛?”
“能有什么事?”江月儿不解道。
杜衍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他们,低声道:“你忘了你借我的那本《怪侠传》吗?里面黑店那一回……”
江月儿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这是间黑店?”
杜衍:“……”他咬牙道:“我是说,万一,万一!”
“这样啊……”她讪笑一声,放下手:“那,一间就一间吧。”
即使阿敬说这间店只是有可能是黑店,但他的那句话完全给她提了醒!
接下来,江月儿就像做贼一样,将店里的人从店伙到跑堂到掌柜通通拿眼睛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反而是因为走神,盘子里仅有的几块肉全给那混蛋抢了去!
等江月儿看累了,发现盘子早空了,气得一拍筷子:“你又骗我!”蹬蹬跑上了楼。
杜衍嘀咕一声,把最后一块肉塞嘴里:“哎,今晚没床睡了。”他想,这丫头肯定是因为自己吃了肉,跑上楼占床去了。
但他这回想岔了,杜衍吃完饭,又在客栈附近转了转,上楼的时候,发现江月儿居然不在床上,而是趴在桌子上不知写些什么。
杜衍探头过去,念出声来:“苍耳子,捣碎可解蛇毒。蒲公英……你在写什么啊?”
江月儿道:“今天跟金大叔聊天的内容啊。”她这会儿早不生气了,兴致勃勃地道:“我跟金大叔聊天了才知道,原来我们经常见到的好多东西都有大用,我可长见识了。这些我都得记下来,万一哪天用得着呢?”
“这些都是《药典》上有的内容。”杜衍道。
江月儿白他一眼:“好了,我知道我没你读书多。你走开,别挡着我的光。”
杜衍偏不走开,还走得更近了些:“达州五里山多赤练蛇……你这又是什么?”
江月儿刚被他撅了一顿,正不高兴呢:“你管不着,别老贴着我好吗?”
杜衍哼道:“别人说个什么都当宝,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骗你的?”
江月儿现在听见“骗”这个字就容易联想,顿时更生气了:“你以为人家都是你啊?我跟你说,金大叔还教了我,说我万一遇到坏人,就——”
“就什么?”杜衍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江月儿见他警醒,嘻嘻一笑:“等你当坏人了,我再告诉你。”
杜衍一气:“还我当坏人了?你这么希望我当坏人?哪天我真当给你看看。”走到床前一抖被子,躺了下来。
他满以为江月儿要气得跳脚,把他赶起来。哪知道她看也不看他,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生像是忘了他的存在一般。
杜衍:“……笨蛋,活该睡不着床!”冬天天黑得早,江月儿一直在写字,杜衍原本提防着她抢自己的床,没想到躺着躺着,他还真的睡着了。
直到他被一阵粗暴的摇晃惊醒:“姓杜的,你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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