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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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在佩服云宣办事迅速的同时,她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早就想到云宣将事情打探清楚后不会直接传信给她,但却没料到会是这样隐晦曲折的方式。

毕竟这样做虽然不易被人察觉,但风险过大,万一她并未看出其中端倪错过了怎么办?

不由想起云宣说过的他在宫中人脉根基薄弱的话,显然也只是谦逊之辞。

虽然浣衣局不是守卫森严的后宫重地,但毕竟还是有人当值把守的,而且她们的屋子上着锁,普通人想悄无声息地潜进来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还要耗费心思给她留下指引线索。

苏蔷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新奇。

不可思议的人,不可思议的事,而且那些人和事好像在慢慢向自己靠拢,包括危险与死亡。

在琉璃别宫的那几年,日子安稳而平和,她怀念那种平静,却也承认在那里的每一天自己都在借书逃避。

逃避过去的磨难,逃避未来的恐惧。

而这里,有痛有伤,有期待有危机,反而更真实。

她需要这种真实,比空虚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希望。

织宁和阿岭已经不再说话,却显然还没有睡着,苏蔷揉了揉眉心,与她们打了个招呼,先行下了床。

因着大家都很珍惜午膳后短暂的歇息时间,此时的浣衣局很安静,午时和煦的阳光洒在院落之中,四处都笼罩着琉璃长存的祥和模样。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快步走到凉亭下,将藏在手中的锦囊拿了出来,小心抽出里面的书信。

字迹俊秀,显然是女子手笔,内容扼要简单,直击重点。

结果在意料之中,反而让她震惊不已。

即刻将书信撕得粉碎后放进了袖笼,她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所有的阻扰好像都通了,剩下的不过是些细枝末节,还有尤为重要的证据。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北五院走去。

“阿蔷,你去哪里?”

她的脚还未踏出院门,身后便传来了门被打开后织宁的声音。

听到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与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勇气似乎在一瞬间瓦解,有些紧张地转回了身。

织宁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是能看透她的心事一般。

这么多年来,如果说泉姨是她的忘年之交,那织宁便是她最亲近的小妹,如果她开口询问,苏蔷知道自己做不到隐瞒与欺骗。

织宁迟疑着问:“阿蔷,你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平日里便不爱说话,有正事的时候就更少开口,”咬着唇,伸手拉过她的手,织宁皱着眉道,“我知道你有心事,我很担心你。”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听织宁接着道:“我知道你心里惦记许诺的事,可是你不说,就说明我也帮不上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出了事,那我也不活了。”

苏蔷被她的一脸诀别逗笑,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个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知变通的人,性格冷淡孤僻,除非为情势所迫否则绝不会主动与人交往,在旁人眼中免不了会落下孤傲与冷漠的印象。在琉璃时,她之所以能与泉姨和织宁敞开心扉,是因为一个像极了她印象中的亲人,一个主动到自己无法拒绝。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选择将所有心事埋在心底,极少向她们提及。

而在以前,织宁看似没心没肺从不过问,现在看来,却是她善解人意不想为难她罢了。

但织宁的支持与理解显然使她安心了许多,没有再多的胡思乱想,那一日的思路都是清晰而平静的。

直到临近暮晚时。

那时,听说许诺和石袖都已经被带到了明镜局,刚刚淡去的压抑气氛再一次在明镜局扩散开来。

她让织宁为她随口编造了一个不去用膳的借口,然后独自一人留在了浣衣局。

东议厅的当值宫女正在吞咽着不合口的饭菜,见她捂着肚子过来,爱答不理地看了一眼,在听说她因突然肚子痛要回屋吃药而又忘了拿钥匙时,很是不满地起身,磨蹭着去找备用钥匙箱。

南北共十院的钥匙都在一串,虽然按照规定若有宫女临时使用时需要单独将该院钥匙挑出,但她打听到事实上并非如此。

果然,那当值宫女直接将一串钥匙全部丢给了她,以强硬的语气要求她必须在两刻钟内将钥匙送回。

回去的路上,她低着头,借着两旁昏暗的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把,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从北一院到北九院,一路很寂静,不见一个踪影,她提着路过北六院时拿来的纱灯,心情紧张急迫,却又出奇地冷静。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不远处便是另外一个人惨遭杀害的真相。

这个院子与浣衣局大多数的院子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院子里空空荡荡,虽然竹竿纵横,却并没有晾晒着衣裳。

从北九院望去,隐隐可见北十院的屋子里透着昏黄的光,那是因为白发鬼婆入晚之后就不会再在两院之间穿梭,而又总会在膳堂里的人所剩无几时才会过去用膳,所以现在她人在屋中。

苏蔷站在门前,屏气凝神。

廊下悬着的笼灯散着幽暗的光,诡异而凄凉。

她将眼睛紧闭又睁开,长呼一口气,才将纱灯放下,将钥匙填进了锁孔。

随着“咔擦”一声响,那把破旧的铁锁应声而开,动静似是被投进平静湖面的一块大石,惊起万千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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