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此番樱花宴席上,府里的一干女眷皆要出动,少不得衣裳脂粉,更要自己备下宴席,撑起府宅的脸面。所以他便厚着脸皮来给琼娘赊账。
这事儿,他也不好出面,便叫了自家王妃抱着孩子上了琅王府哭穷。
三皇子的王妃叫月静,乃是工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嫡女,论起来,跟安业王妃还是表姐妹。她是个要脸面的,却被三皇子挤兑着来做这等破落户才犯的勾当,自是心内窘迫,面儿上发急。
这期期艾艾说了半天张不开嘴,结果怀里的小儿闹觉,开始咿咿呀呀的哭。月静王妃一个没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琼娘正拿花鼓棒打趣儿着小世子,看月静王妃这么一哭,连忙停下,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月静王妃自认不是个眼皮子浅显了,可是从她入了琅王府起,这心里就一直泛着酸楚。
看看人家的府宅,府宅扩成了三倍不说,年年门柱刷新漆,屋内的摆设样样叫得出名堂,即使插吃水果用的那小签,也是银制鎏金的,上面按照十二花信镶嵌的玲珑雕花。
这便是真正的王侯之家。按理说她身为三皇子的王妃也合该过这样的日子。可是自己那位夫君,却偏偏迷恋金石字画,看见好的,便不管不顾的买。闹得一些投机取巧之人,都知道了三皇子的秉性,弄了些几可乱真的赝品来骗取钱财也是有的。
可惜三皇子空有“千金散去”的气魄,却无“还复来”的本事,府宅里是坐吃山空。堂堂一个王府管家,经常往来当铺之间,左边典当,右边又被个败家王爷买进许多无用的东西。
嘉康帝奉行节俭,对儿女也不甚大方,朝中的那些个俸禄也是杯水车薪,就连月静王妃自己的嫁妆,都被那三皇子磨了不少。
如今闹得全家出门赴个花宴,还要跟人赊账冲场面,这怎么能不叫月静王妃伤心落泪。
待琼娘听了月静王妃的哭诉后,便是笑开了:“我当是多大的事情,正好我自己从铺子里拿了十匹布料,里面有个淡绿透着金的锦布跟你的肤色甚配,你我这般交好,谈不上什么借不借的,至于剩下的布料你若看不上,正赏给府里的偏房侍妾们。至于那席面,我是叫了府里的厨子连着素心斋的师傅一起烹制的,正好做上两副席面。到时候,我叫厨子莫要做重样了,咱们俩家紧挨着,也方便着互相串串味道。”
琼娘的这一席话,可是叫月静王妃满心的感激。
其实在来琅王府前,她还去了安业王府,毕竟她跟云曦沾着亲,这等子丢脸的事儿也好开口些。
可是没想到她刚开了口,云曦便一脸的难色,只告诉她如今安业王府也不宽裕,云曦倒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拿了银子给月静王妃,可是那些个银子甚少,怎么撑得起偌大的三王府的脸面?可是再要多拿,就得经过安业王了。那安业王一听是老三要借钱,顿时脑袋摇成拨浪鼓,直言自己府宅里再多的钱,也不够老三败家,还是让他尽早改了满身的臭毛病,去父皇那周转去吧。
没想到,在琅王妃这里,天大的难事便这般轻飘飘的过去了。那琅王妃也没见着去跟琅王请示,便自己做主又额外支了一千两的银子给月静王妃。
只是在她临走的时候,琼娘嘱咐,别跟三皇子交实底,只说得了布匹席面便好。不然那一千两都不够三皇子买几个古董砚台的。
月静满心的感激,心内自是将琅王妃当做了知己。当琼娘提出借着花宴,要请几位夫人一起做了私席,说些个体己话时,那为人好交际的月静王妃也是满口答应下来。
第151章
送走了月静王妃后, 那喜鹊便帮着小丫鬟从私库里拿出准备给三皇子府的布匹。
这些个布料都是铺上给东家预留的, 织提的花式都跟市面上的不同。可是琼娘一开口,竟将这些特留的布料全给了三皇子的王妃。
喜鹊有些心疼,从私库回来后,便对琼娘道:“怎么这么多的花色一样不留?白白的全给了人,那花宴的时候, 王妃您穿的岂不是要跟别人撞了布料花色吗?”
琼娘笑道:“跟了我这么久, 还是改不掉小家子气,将来你嫁出府去做了正头的娘子, 这么小气可是撑不起大家业。那三王妃本来开口便觉困穷, 我们这等臣子之家自然要务求贡献良品,岂可拿了满大街都是的去糊弄人?那个真是打发叫花子了,若是那样, 还不如不帮, 免得被人落了埋怨。”
喜鹊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觉得自己跟在王妃身边又学得了做人修身的本事, 便笑嘻嘻道:“奴婢哪有那等子福气, 有甚么家业可撑?”
琼娘笑着道:“可别妄自菲薄,论起来,我也不过是小户崔家的女儿,若是搁在以前,谁能想到我嫁给江东王?”
别人不知, 喜鹊可是一路看着那江东的王爷是如何跑掉了鞋履, 才求娶到这位糕饼铺的千金的, 便笑着道:“王爷能娶到您,那是他独具慧眼,知道王妃您是位旺夫宜家的贤妻。”
琼娘被她逗笑了:“就冲着你这张甜嘴,将来的夫家也不差。”
这边跟喜鹊打趣儿,她又吩咐用前些日子布坊送来的那匹没有染过的本色细麻棉布,按照她画的式样裁制了裙衫。
说实在的,这样的本色细麻棉布,就算是穷苦人家缝制衣裳都不会用,最起码也得染个靛蓝的颜色。可是王妃偏偏要用这样寒酸的布料衣裳,也是叫人无奈。
可是等衣服裁剪出来上了身,却叫人不得不佩服琼娘的品味。
这等子细麻棉布,若不上糨子便软趴趴的,上了身也不挺实。可是琼娘巧手设计的裙衫却将细麻棉衫宽松飘逸的特点彰显得淋漓尽致。
而且琼娘现在肚子渐大,可是四肢还是那么纤细,穿上了这等腰线上移,宽松随和的款式,只看到了纤瘦飘逸,全然不见孕妇的臃肿。
等到去了宝鸣山时,琅王妃那一身素色长裙立在樱花树下时,点点花瓣飘落其上,相得益彰,倒显得那身细麻棉衫迎风翩然,是何等的志趣高雅,竟然比那些穿得大红大紫的女眷们更加的惹眼。
一群皇子们早早便来了,各自占了花儿开得繁茂之处铺席子就坐,三两成群的饮酒。
待琅王府马车到时,便看见琼娘提着裙摆翩然下车的倩影。
三皇子纳闷道;“不是说怀了身孕吗?怎么也不见显怀啊?还是那么苗条,该不是假怀争宠吧?”
旁边的皇子们都乐开了,笑道:“三哥,你这想法甚妙,说去给琅王听听,看他不翻脸给你一个胳膊肘子?”
坐在三皇子身边的月静王妃也有些听不下去了,瞟了一眼身边府宅妾侍道:“那琅王府清清静静的,便只王妃一个人,听说连个通房都没有,平白作甚么假孕,跟谁争宠去?王爷你这是前儿看戏看多了,当哪里都有狸猫换太子的勾当不成?”
因为月静跑来了钱银,让三皇子撑下了今日的场面,是以他也特别和颜悦色,还顺着月静王妃的话茬感慨了一番:“要说这琅王怎么这般阔绰呢?竟是比我的父皇还会精打细算,到现在府里只养一个,花容月貌,怀孕了都不见损了姿色,当真是百看不厌。这只一个正妻每月得是省下多少的雪花银?要说这妻妾太多的确是费钱,光是为了场花宴,本王府里的这些个女眷光扯布做衣都是十几匹呢!”
这贵人的臭脚,哪都有人捧,一旁的一位年轻郡王笑呵呵道:“若是平常的布匹也罢了,你这满府的女眷,穿着的都是杭锦十二提线的锦布,花色也别致更得加价才能买到。前儿赶上母亲寿宴,我特意买了一匹,光是普通的花色,就要纹银五百两呢!合着这一匹布都够买进两间普通的院子了。所以三皇子,你才是隐形的富豪,竟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照你这样的养法,我等光靠俸禄,就是一个正妻都养不起呢!”
这位郡王这么一细掰扯,众人皆凝神去看三皇子满府的女眷,可不个个都是十二提的彩锦,而且全是市面上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色。
一时间,众人也是纳闷,怎么这三皇子竟然闷声不响地阔绰了起来?
而那三皇子刘诞也是一脸懊恼地看着自己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妻妾们,心内暗骂月静王妃不会过日子,这等金贵的布,怎么全是扯了?好歹留下几匹,也好日后供他选买字画啊!
月静跟他也做了段时日的夫妻,怎么能不知他那眼神的意思?
她方才也是听了那郡王之言,才知琼娘是何等的慷慨,偏偏自己家的王爷还在那拿了琅王妃的话头磨牙闲聊。
她自是存了一份愧疚,便也不理那三皇子,起身去迎琅王妃。
琼娘正立在花树下赏花,琅王见她裙摆甚长,便在一旁替她撩起裙摆,嘴里道:“就知道美,怎的不穿件及脚背的,若是摔倒了,看你还美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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