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那木头虽烂了芯子,可是要尽数折断,也是要花费年头的。特意贿赂远在历山的工头,也是蹊跷。
而当年江东离京城甚远,为何那帮子灾民会一路流离到了京城?还有那帮子假装灾民的无赖,是受何人唆使?为何非要煽动着灾民闹事?
原本是对于琼娘来说不起眼的往事,如今知道了烂心儿木头的关节,却是越想越心惊,直觉自己是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
这是有人处心积虑,不显山不露水地埋设暗线,栽赃琅王,给他扣上祸国殃民昏庸藩王的千古骂名啊!
而琅王见了那烂芯子的木头,又听到了那二爷跟伙计提及了历山,自然也联想到了江东最近在修缮靠近下游一代的运河工程,当下便雷厉风行,要按住贼人追查到底。
不过崔家人俱是老实的平头百姓,不懂这内里关系国计民生的门道。
原本听闻他是琅王,便想到了他的马车在街市横冲直撞,撞断了传宝腿的前情,然后便是前来讹钱讹银子的豪横,如今又在自家院子里眉色不动地命人敲断了那商人的手骨……
便是阴曹地府的阎王也不过如此啊!
女儿在这样暴虐的王爷手下当差,刘氏一个没忍住,顿时两眼泪汪汪,心疼死了她的琼娘。
至于那被晾在一旁的尚云天,起初听说这个俊美冷逸的男子便是江东琅王时,心内还一翻。
生怕琼娘年纪小,眼皮子浅,见这位江东王模样俊美出身不凡,便心生爱慕,生出旁的心思,不肯答应父母为她相中的亲事。
但现如今看到了这琅王铁血的手段,立刻暗松了口气。
如此暴虐张扬之人,琼娘这般贤淑美好的女子,只要不是眼盲,绝对看不上他的!
待得自己来日高中,定要赎买回琼娘的自由,成就一番人间佳话。
而琅王的,现在的心情的确是阴风阵阵,不解人间的温暖。他此来原本是要向琼娘的家人提及抬了琼娘入门的事宜。
却不曾想,他家人倒是有门路,竟然寻了个身带功名的读书人当女婿。
再细细回想那小娘之前的言行,原来并不是小姑娘羞涩的半推半就。当真是不屑于当他王府里的侧妃呢!
他不愿露出酸意,但是心内的憋屈生平未有!
也是,这市井小娘一向是会算计的。趁着这读书人落魄,便成了正头娘子,待得这书生来日走了狗屎运气高中,岂不是凤冠霞帔加身的官家夫人?
不过,既有他在,岂能让那小娘白白玩弄了一番他的心意后,便悠哉嫁人?
哼,想得美!
想到这,他也失了游玩的心思,冷着脸道:“常进,将这几个奸商连同那些个烂木头,扭送到官衙去。再派人回江东,抓了历县的工头,治他一个玩忽职守,中饱私囊的罪责……”
说到这,他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琼娘一眼,起身出了崔家院落。
琼娘趁着这机会,偷偷问娘:“那书生是何人,怎么张口便胡乱说话,哪个是他的未婚妻子?”
刘氏赶紧道:“娘看这书生不错,正经人家的孩子,赶着进京赶考,因为感谢你哥哥的相救之恩,便主动自荐,愿做我崔家的女婿。读书人啊,可比农家子弟,商贾儿孙有出息得多!”
琼娘还想再言。山坡下的常进却喊道:“琼娘快上车,王爷赶着回府用饭呢!”
第28章
听见常进催促, 琼娘不好再耽搁, 只能匆忙地对刘氏道:“娘, 这门亲事我不应,你告诉这位书生休要对着外人乱说,不然女儿的名声岂不败在他手?”
尚云天在一旁也听到了琼娘之言, 登时脸色一变, 脸涨得通红。
琼娘没有时间跟他再计较, 在常进的再三催促下, 提着衣裙下山坡后上了马车。
只是回去的路,显然没有来时轻松惬意的气氛。原本骑着马悠哉前行的王爷, 此时倒像是真饿了一般,提着鞭子冲着马屁股来了那么几下后, 便径直疾奔先回了王府。
琼娘的马车里有锅碗瓢盆一应伺候王爷的东西, 走得不快。虽然主子先走了, 也只能迈着马步小跑着前行。
待到了别馆院前的时候, 琼娘一下车便看见一辆挂着官牌的马车停靠在别馆前。
待上了台阶,管家常进便一脸难以形容的紧绷, 直瞪着她道:“王爷请姑娘你去前厅。”
琼娘在别馆带了数日,知道这前厅乃是会客的场所。琅王若只是要单纯地申斥她,绝不会选在前厅。
她想了想,再思及方才见到的马车,觉得一定是大哥柳将琚请的保人到了。于是便先回了自己的屋子去了抱了钱袋的布包, 然后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 果然看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 论起来,在前世也是为熟人。乃是当朝的御史胡琏胡大人。
此君刚正不阿,人称铁笔。当年历县大水时,一只笔洋洋洒洒夜写奏折三大本,历数楚邪种种不敬罪状。以至于当年楚邪起兵时,有人猜疑,便是胡大人的文笔让那贼子无地自容,才恼羞成怒造反了的。
虽然这般说法有吹捧夸张的嫌疑,但是由此可见,胡大人的确是个不好啃的硬茬子。大哥不知前世隐情,居然将他请来对付江东王,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堪称冤家良配。
琅王现在满面阴云,双眸透的是千年玄冰。而现在胡大人坐在客厅一侧,似乎刚刚长篇大论了一番,抱着茶水猛喝,也是面色深沉,只待看见琼娘进来的时候才缓了脸色道:“你便是刘侍卫长的义妹崔琼娘吧?”
琼娘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自己“将琼”的名字,免得跟柳将琚的名字撞在一处,叫人猜到了他俩真实的关系。
“先前,你的兄长撞坏了琅王的马车,作价五千两,可有此事?”
琼娘点了点头,冲着胡大人鞠礼道:“是兄长太过鲁莽,冲撞了琅王,所以琼娘请愿前来别馆帮厨,抵偿了车钱。当时与管家讲好,凑够了五千两便可两清,还家……”
说着,她从衣袖里掏出了布包,将它放置在了琅王面前的小几上。
“这是琼娘亲眷攒凑的五千两,请琅王查收。”
琅王抬眼望去,那几张银票和碎银子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个折角都没有,也不知道小娘长夜灯下里捋了多少遍了,竟是一早便有了准备。
那一刻,琅王有股子冲动,想掐住这小娘的脖子逼问,心中为何从来无他,难道他还比不得那个穷酸书生……
但是,他乃堂堂江东王,自然有自己的一番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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