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智慧
“今日进苑的子弟里有你那表兄在,从前从不曾听你夸赞过,今日命他射箭,骑术虽不出众,可射艺却属一属二。满苑子弟,只有一人堪与他争辉。从前听你说你表兄是要考科举入官的,武艺上却这样优秀,倒是令人赞赏。”
范雪瑶眉眼弯弯的,谦虚道:“官家这话与我说说就罢了,可千万别叫别人知晓了。表兄那点子能耐,我还不知道?资质实属平平。也是因为我姨娘夫妇就生了他一个郎君,他千赖万赖,也得争气罢了。家里记着不论天才与否,若不专心研习,总无成就之望。所以从小督促着。这才有了点成就。不过,这点子成就,与真正有能之士比起来,相差太远了。”
“你表兄尚且年轻,现在有这样的本事,已经是极好的了。”
楚楠摇头道:“现在许多年轻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日只知道斗鸡走马,无所事事。将来即便靠着家里的庇荫谋得一官半职,多半也是对朝廷无所贡献。”言语虽然还含蓄,可神情上却瞧的出来,他对这样的豪门贵族,甚至是宗室的年轻子弟颇为瞧不上的。
也对,楚楠自己不过二十多岁,这些年轻的子弟与他年纪相差无几。不论身份地位,只看作风,怎么看都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楚楠是那种从小恪守本分,努力上进,不会偷懒懈怠,态度认真的好孩子。自然是瞧不上整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人生价值全部体现在啃老上的纨绔子弟的。
范雪瑶很同意楚楠的话,像他们这种所有的荣耀都要自己拼搏不懈挣来的人,自然瞧不上有着良好的先天条件,却不懂得把握珍惜的人。
她前世父母死的早,寄人篱下,其中的心酸苦涩自然不用说。最重要的是她读完高中,考上了重点大学,学费生活费都得自己赚。为了学习生活两不误,她可算是把每一分钟都用在了点子上。不光身体累,心理上的压力更是不小。
后来她出人头地,付出的心血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可落在别人嘴中,却变成了她是天才,说她是女神,普通人哪里能比。好似她天生该吃这碗饭,什么都不用努力就能有好成绩,就能免费读大学,就能轻轻松松当了官儿。
而那些真正拥有优越的家庭条件,有钱,有门路,自己却懒散度日,该学习的时候谈着恋爱,煲剧逛街,就是不看书,不学习。追求的是不挂科就好。该工作的时候又是煲剧、逛街、八卦,敷衍了事,反正家里不缺她那点工资。
其实,即便是这样生活,外人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人生是自己的,想怎么活是自己的事。但是这样自己不努力的人,却用一句轻飘飘的:是天才嘛,和自己不是一种人。就轻描淡写地抹杀了她日日夜夜的努力。这就让人嗤笑了。
范雪瑶嘴角微弯:“有官家说的这样的人,自然也会有懂得上进,给家里挣份脸面的子弟。方才官家不是才说有两人成绩不错吗?”
“你有所不知,这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你表兄。而另一人,辈分论起来还是我的堂弟。”楚楠笑着说道,神态有些轻描淡写,可见这堂弟,是很远很远的关系了。
“哦?”范雪瑶眼睛微睁,有些好奇。
楚楠随意道:“这人是楚王的后裔,近代没什么有能力的人,他父亲以荫补了个承务郎,累迁主簿。到他这里,虽还有个宗室的名,到底没落了。”
主簿是什么样的官,从七品下。
低。
低微到当初她进宫那次采选的时候,他生的娘子都没有资格受选。
“今日看见此人,目光炯炯,神清骨秀,我料定他非平庸之辈,他将来成就,必然比他父亲要高的多。”楚楠语气肯定地说道,脸上露出欣赏之色。
楚楠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夹杂着花香绿叶气息的微风拂面的舒适,并没有注意到身畔范雪瑶微微垂着眼睑,微笑不语的神情。
她知道这年轻子弟,知道他名叫楚骕,也知道他有才能,更知道他意图成就一番事业。她全都知道。因为这人,就是她发掘出来的。
她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楚骕满腹壮志,可愁没门路。
家中虽然还有荫补的份额,但他上面还有个兄长,父亲早把荫补的资格给了长子。空有个宗室之名,没有出身,且又年轻,家里资源有限,全力支持的是兄长,楚骕便没法如愿入仕。所以后来她让嫣然夫君去接触他时,楚骕立即就上了她这条船。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几次命他做的事,他都一一照办。而她也投桃报李,嘱咐他勤练骑射,总有他出头的机会。
前段时间,她和楚楠闲话时今天冬天要在哪里过时,说起了上次在山上狩猎的事。谈及箭法,自然而然地说到他学习六艺的旧事上来。她适时说了句:“官家这样勤奋,忙于政务仍然不忘勤于武艺。那些个年轻子弟,真该向官家学习才是。”不露声色的三言两语,这才有了今天琼林苑宴射。
虽然她促成宴射的事,也并非完全是为了楚骕,主要还是为了给她表兄一个出头的机会。而楚骕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但是显然楚骕想要入仕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一个微小的机会,他都死死的把握住。她当初不过是让嫣然嘱咐了一句,他便听进去了,每日勤练骑射,这才有了今天大出风头的机会。否则如果他没往心里记着,没当回事,那今天他也只能泯然于众了。
下一次,可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大梁宴射的次数并不多,只在开国那两代帝王时较为频繁一点,后来国家稳定,皇帝们便渐渐疏于“武”,而重于“文”。很少宴射了。每次宴射,都是非常隆重的。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外国使臣来朝,皇帝举办宴射,这是最隆重的。二是为了拉近皇帝和臣子的距离,召见近臣,于苑中习射,赏花、饮酒、赋诗。
这样的场合,那些没有入仕,没有官职的年轻子弟,哪有进场的资格?
像今天这样只是召来京中的年轻子弟,在琼林苑随便骑射一下,宴乐一番,在大臣们眼中简直就是玩耍。可即便只是玩耍,只要表现出众,一样会被楚楠看在眼里。
所以说,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极好机遇。对于想要出人头地的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以想到,这次大出风头,又受到楚楠嘉奖赏赐的楚骕,该是要风光一阵了。只要他把握住这个机会,入仕,又有何难?
“嗳,瑶娘快看,湖上游着群鸳鸯。”
“真的呢,好多只,是苑中饲养的吗?”
“苑中养的禽鸟会剪掉翅羽,这些鸳鸯该是野鸳鸯……”
楚楠与范雪瑶两人柔情蜜意的游湖,感情经过这一天,又得到了升华,这显然让有些人心中不快。
“这范昭仪,如此没规矩,竟勾的官家如此行事,两个人游湖嬉耍,她不怕传出去人家笑她媚上,总也要替官家想想。堂堂皇帝,怎能这样儿女情长。”沈婕妤听说官家宴射过后,就迫不及待的叫人去单独传召了范雪瑶入苑,两人并肩一席用膳,而后登船游湖,好不恩爱,赌气将手上绣的一幅蜂蝶花鸟流水给扯了。
宫女们劝阻不及,心疼的直叫唤:“婕妤哟,这可是婕妤废了半旬日也绣夜也绣的,怎么就给扯了。”
沈婕妤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幽怨地盯着扯坏了的绸缎。这是她精心绣出来的活计,原想做成裙子的。可是她现在越看越生气。绣的再好看又怎样,穿在身上,官家也不曾喜爱过。
她心里又苦又涩,以前她总想着自己父亲是参知政事,位比副相,她的出身与那些勋爵人家的娘子比起来也是不差的。可是前不久娘家人进宫看望她,说是父亲近年来所办之事屡屡遭受官家驳斥,言行中又抬举别的官员,似乎有意贬父亲的官。让她在宫里多给官家吹吹枕头风,改变他的心意。
家人告诉她,她与娘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系。劝她不要性子清高而误了正事。她怎会不懂这些。她倒是也想吹这个枕头风,她家全靠父亲撑着,一旦跌落,那再想爬起来,就难于登天了。可也总得她吹得到啊!
沈青鸾害怕家中失势,更恐慌自己会因此失宠,就此沉沦在深宫无宠的众妃嫔之中,不见天日。
她急切地希望能够博取到官家的欢心,可深宫内院,她这样的嫔妃,又能做什么呢。内心焦急恐慌之中,竟然就这么病了,她一病,宫人自然要报上去,皇后知道了,让御医去给她医治。
但因男女有别,又是妃嫔与御医,更讲究大防,不能具体的望闻问切,只能通过宫女来询问她的一些症状表现,御医能做的有限。沈青鸾的病是因心而起,她心里的病一日不去,病就难以好转起来。
眼看着沈青鸾这病一天天重起来,以至于粒米难进。许皇后怕自己不言不语的,日后沈婕妤病死了,她要担上责任,就报给楚楠知道了。
楚楠不是许皇后,他听说沈青鸾病了后,立即就明白沈青鸾的病是怎么来的了。怕是多半因为她娘家父亲的事。
沈青鸾的父亲沈参政,是早年间先帝时的参政,有些能力,但是并不见出色。他这参政之位,多靠谄媚手段,结党营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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