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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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皇后这举动无疑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满韦太后下落她,伤了她的颜面和威严。这种心情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许皇后是皇后,自然有她的自尊在。

可是她是不是忘了,她是皇后没错,韦太后却是太后?是她正正经经的婆婆。在这个时代,婆婆要调教媳妇,便是媳妇没犯错,是婆婆错怪了,也该毕恭毕敬受着,规规矩矩谢罪。这才显出贤德孝敬来。

何况她这皇后本就备受非议,男女俱无,还没什么贤德之名在外。她还不夹着尾巴装出个贤良淑德的模样来,反而还和韦太后置气,公然和韦太后不合,岂不是把好好的把柄亲自送到别人手里?

真是,范雪瑶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许皇后这种做法了。难道她是当太子妃,皇后当久了,识不清本分,没有自知之明了不成?

前朝可有的是朝臣眼巴巴等着她这个无子无德名的皇后失宠下台,她不仅不恪守本分,循规蹈矩,反而还在这里自毁城墙。不可谓不明智。

不过,她自己能找死,她却不能落井下石,相反,她还得雪中送炭,出手相救才行。

不同于许皇后的失智,她可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没有高贵的家世,家里虽然父亲和叔伯有在当官,但是官职地位,也没有什么党朋人脉,在前朝基本说不上话。她的未来全靠自己谋划。

别看她现在是得宠,可是如果许皇后不是这样无德无能,无品无貌,她要达成目标,儿子做皇帝,她做太后,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楚楠不是昏君,相反,他是个有思想,有真本事的明君。不是一个宠妃就能任意操纵蛊惑的。

楚楠的确是喜爱她,可是他的喜爱中不失理智,宠的冷静。要他像历史上的一些皇帝,宠爱后妃到听其枕头风,不顾其他,废后抬举宠妃,以及宠妃之子,基本不可能。

她想达成目标,首要一点就要皇后无用,所以许皇后必须留。起码在她的旭儿长大,通晓人情世故,拥有一定基底前,必须保存。

否则皇后一倒,根本轮不到她当皇后。她是嫔妃出身,养育了唯一一个皇子,是封后的一个说法。但是楚煦还太小,根本看不出资质。大臣们更愿意楚楠迎娶新后,诞下真正的嫡子。

到时候最大的可能是楚楠会迎入一位出身清贵之女进宫,封做继后。

不管是迎新后,还是封后宫妃嫔为后,对她而言都是弊大于利。许皇后再不好,看她不顺眼,为难她,那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忍得了。同时她有许多优点,比如她已经二十几岁了,而且相貌平平。这基本保证了,仅凭容貌,楚楠对她不会突然生出什么喜爱来。比如韦太后对她也并不喜爱。但是她有最重要的,三个很关键的优点。

一是她无德无能。

没有贤德之名,这点代表她没有什么民望,就算有一些食古不化的大臣拥护,只要没有强盛的贤名,朝臣拥护除了“正宫”一说,就没有别的强有力的说法。

二是她无子。

无子就代表她皇后坐不稳,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便是一个废位的名正言顺的名义。并且前朝大臣不会过于强烈反对,就算有些过于崇尚维护大统的文臣谏臣不依不饶,楚楠也能以这点力争。历史上无子还稳坐后位的有,可因无子而废位的皇后也是有的。

三是她娘家没有很大的权势。

如果她娘家有权有势,那么就算她无德无子,想废了她后位也很艰难,就算达成了,楚楠也会落下骂名,她就算坐上了后位,也会有后患,不得人心。

范雪瑶虽然是抱着利用楚楠的心进的宫,但是人心是肉长的,朝夕相处,楚楠待她温柔体贴,确实很宠她,而且他们还有了个儿子。

所以,皇后她是一定要做的,可不到迫不得已,她并不想让楚楠落下宠妾灭妻,不分是非的骂名。

奸妃,这样的骂名,于她和儿子也都并非好事。

当然,这三点虽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许皇后不得楚楠的欢心。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所谓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便是皇帝,也不例外。甚至更因为他是皇帝,才能将这句话演示到极致。

只要楚楠的心在她这,那么她就拥有优势,就比怎么样的家世都要有利。

范雪瑶深刻明白这点,所以不会允许许皇后在这个时候下台。

花灯确实美,可是这时灯楼上却没有多少人是真心欣赏这处处悬挂的炫丽彩灯的。范雪瑶也是,她正在思忖要怎样补救许皇后这次的失误带来的影响,如果直接向韦太后进言,未免有些打眼。可是韦太后似乎没有提出来的意思,她就没有机会帮许皇后说话。

思来想去,只能走楚楠这条一道了。

楚楠是皇帝,他要帮许皇后遮掩,再容易不过了。而且他是韦太后的儿子,这种小事,她也不太可能会罔顾楚楠的意思。

这一宿,大家直欢宴到三更天,方才各自回去。

范雪瑶和楚楠分开沐浴,沐浴完毕,范雪瑶换了件芙蓉花纹暗纹粉绢寝衣,底下一条紫罗兰丝裙,坐到梳妆镜前,拆了髻,将一头浓密顺滑的乌黑秀发拨散。

楚楠换好寝衣过来,就看见范雪瑶在梳妆镜前,手持宝相花纹象牙梳,一下一下慢慢梳着青丝。闪烁的烛光映照着她花瓣一般秀丽娇俏的脸庞,妩媚柔婉,娇艳欲滴,让他远远望去一眼,便心荡神摇,不能禁止。

“在想些什么,连我过来了都不知道。”

楚楠拿过范雪瑶手握的象牙梳,左手撩起一柳柔顺的青丝,贴着发根梳下,动作虽然不怎么娴熟,但是胜在温柔。

“官家。”

直到他出声,范雪瑶才发现他已经沐浴完毕,站到了自己身后。她微微侧头,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只是眉眼有一丝散不开的忧郁愁绪。

楚楠感觉到她似乎有心事,想不透关键,便关心的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看你这样愁眉不展的。”

被他看穿了遮掩的情绪,范雪瑶轻叹一声,不再试图隐瞒,徐徐柔声道:“今日是欢喜的日子,妾这般……扰了官家的好心情,实在过意不去。”

楚楠见她果真有心事,心情也随之动摇,遂不急着就寝,搂着她温柔关切地询问。

“可是有哪里伏侍的不顺心?”

范雪瑶摇摇头,犹豫的咬唇,忽然鼓起勇气,小声说:“妾是为了圣人之事心忧惶恐,难以平静。”语气里饱含担忧,害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会触怒楚楠。

听到范雪瑶说的心事是这么回事,楚楠愣了一下,又看她浓密的睫毛不住的扑闪着,满满的惶恐与不安,笑道:“她的事自有她的主意,你为她忧心惶恐什么?”

范雪瑶又摇了摇头,道:“官家别瞒着妾了,妾难道还看不出来太后娘娘的喜怒吗?今日灯宴上,太后娘娘虽然没有言语,可妾瞧的出,圣人没有赴宴一事,显然已经叫娘娘心中动怒了。官家,妾知道圣人此举轻慢,妾也为娘娘感到愤怒。只是,想到圣人身为正宫皇后,却没有一儿半女,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非议,妾便为圣人娘娘感到痛心。圣人娘娘会有这样的行径,实在并非出自她的本心。而是长久的忧虑之下,失了冷静所做的莽撞之举。”

楚楠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瑶娘只知道他是因为郑香儿动怒,并不知道郑香儿一事背后的隐情。那日之后,他心中有疑虑,便审问了相关人,查出了郑香儿的背景来历。

虽然她并非是被迫进宫,这让他松了口气。可是郑香儿的来历却叫他感到异常恶心,莫大的折辱。

他堂堂皇帝,要是想要美人,需要去抢夺一个臣下受用过的婢女?甚至连妻妾都不是,而是一个婢女!

范雪瑶微微拉开点距离,真诚的看进楚楠幽深的眼睛,诚恳地说:“妾知道,妾此言实为僭越,以妾的身份,没有资格议论圣人的事。可是,官家,妾不得不为圣人辩解。只因妾明白圣人的心情,妾出身低微,却承蒙官家万般恩宠,诞下皇子。虽然深感荣幸,心中却也感到不胜惶恐。妾不及众妃出身高贵,端庄优美,反倒受了恩宠,旁人会怎样看待妾呢,会不会认为妾出身低微,不配受官家宠爱呢。虽当面对妾以礼相待,可背地里不知怎样怨妒咒骂。也会想,妾出身低微,又生性软弱,在这深宫之中,唯赖官家深恩,尚能谨慎度日。可待到他日,妾人老珠黄,色衰而爱弛,又会是怎样的处境呢。势必无力自保,心中也就免不了为此苦恼不堪,内心也甚为忧惧。”

楚楠听到一半,眼眸微微的瞪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到最后眉头紧锁,甚至有些恼意,正要出声,又听到范雪瑶说:“近来圣人行事荒唐,却不是她有意所为。圣人的心情,其实类似于妾。她身为皇后,虽然竭尽心力操持后宫内务,可迟迟没能为官家诞育子嗣,没有尽到后宫之职。心里也免不了感到凄凉。圣人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如今不过是一时想岔了,钻了牛角尖。只要给予她理解与体谅,想必她很快就能想通的。”

“旁人妒忌你,怨恨你,但是只要有我在,谁能谋害你?难道我待你的好,还不足以让你安心吗?自你进宫以来,你便是后宫之中最出挑的一个,但凡别人有的,你绝不会少。而你有的,却不见得别人也有。甚至让你诞下皇长子。你竟整日担心自己会失宠,害怕我会移情别恋,宠爱上新欢,难道你以为我爱的,就只是你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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