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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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的书、写的字、刺的绣、练的琴,绝不会少过她们。

对于这些人根本不知她的艰辛,轻飘飘地用一句老天偏爱就抹除了她所有的努力的想法,她只想翻个白眼,然后继续美自己的。

雁池确实很美,但不是现在。

范雪瑶望着池中枯败的莲叶莲梗,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她能想象芙蕖花期时,清波荡漾,满池碧绿的莲叶随风摇曳,簇拥着红白紫粉的莲荷,绚丽夺目。婷婷之态,娇俏可人。沁人的荷香弥漫远溢……届时,荡舟轻波,采莲弄藕,享受浩月遮云的夏夜风情,消夏纳凉,好不惬意。

不过,现在,莲花都败了,只剩枯败的叶梗残留在池中,衬着池面上漂着的落叶,莫名有些萧瑟。可再看池边雁兔层出不穷,又觉得野趣甚浓。

长孙珪望着残败的雁池,失望道:“打理雁池的宫人也太不尽心了,残莲怎么现今都还留着,着实煞风景。”对范雪瑶道:“邀你来这里玩实在是失策,我早该遣人来瞧瞧的。哎,是我不够周全,景没赏到,反倒污了你的眼。”

“夏季莲荷婷婷是美,此时叶残花败,也不失是种萧瑟之美。再来,这池边香蒲成片,雁兔栖止,这是宫里看不到的景致。如何就污眼了?”

范雪瑶面带笑意,目光望向那一大片枣红的香蒲丛中,不时扑棱着翅膀,发出咿啊咿啊鸣叫声的大雁。这雁池里的鱼虾水草很丰饶嘛,栖息了这么多大雁,吃的还这么肥。想起之前吃的雁肉的滋味,范雪瑶舌尖儿下意识舔了下牙床。

口感脆嫩,细腻纯香,回味绵长。比起鸡鸭鹅来,野味浓郁,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唔,晚上就吃雁肉好了,清炖的红烧的吃个欢。

“昭仪倒是风雅,我却着相了。”长孙珪笑容僵硬,心道:这时附和两句便罢了,竟嘴巴这般刁钻了,反倒叫我没趣。做什么清高模样,谁不知道她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能懂什么高雅。

范雪瑶听了,点头微笑。只当自己听不到她心里腹诽的话,反正她也是在装高雅。这雁兔香蒲的好看是好看,但她到底是个俗人,看到飞雁走兔,首先觉得欣欣向荣之余,立即就想着吃了。

“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坐坐吧。”

“也好,走了一段路,也有些累了。”范雪瑶点点头,心里想着该坐多久告辞才恰当。

到了亭边,两人也不急着进亭,两人身后随侍的宫女们则鱼贯进了亭内,抹尘擦灰,铺设香炉、坐垫等,一应俱全了,方才来请两人入内。

范雪瑶随手折下一朵亭边花团锦簇绽放着的木芙蓉,柔和的淡粉分外娇艳,却没她髻上簪的重瓣柔粉木芙蓉好看。花朵硕大,花瓣儿层层叠叠,妩媚娇艳,妖娆艳丽不输牡丹。

长孙珪看到她把玩着木芙蓉,又见她髻上也簪着,便以为木芙蓉是她喜爱之花,便道:“这木芙蓉养的倒是不错,可见伺弄花木的宫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到了宫里,花儿都成了稀罕东西了,别说想多要盆摆着了,就是簪的花儿都是有数的。这一样倒是不及从前在娘家时的随心所欲。我娘家养了不少花儿,牡丹呀,菊呀,兰花儿什么的,可多了。院子里花团锦簇的,每到花期,那蝴蝶儿成双成对,迎风翩跹,我们姐妹都赛着谁扑的蝴蝶儿大,谁扑的最好看。……哎,看着这木芙蓉,倒叫我想起一品种的名叫“三醉芙蓉”的花儿,也不知怎么养成的,那花儿早晨开放是一色,晌午又是一色,甚为奇巧。”

范雪瑶含笑听着,不时点点头。

“这真花儿虽然芳香袭人,只是到底不及假花来的持久。无论开的如何妍艳妖娆,一离了枝儿,莫说半日了,片刻儿就有些蔫了。”

“这话在理儿。可这假花再好看,那也乱不了真。况且,无论做的如何真,假花总是缺了真花儿那一丝儿的灵气儿。簪着总归不如真花如人意。”

长孙珪也扯了一朵木芙蓉,捏在指尖儿拨着那淡紫的花瓣,看表情倒是含着笑的,只是语气莫名有些幽深,似乎意有所指。

第七十九章 挑拨

范雪瑶嘴角的笑容微微深了一些,更加的妩媚多情。

指尖捏着木芙蓉的蒂儿让花儿转了两圈,微微侧过身子将画屏招了过来,亲自将木芙蓉簪到了她的鬓间,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花儿再美也不过是摘来簪戴的,管它是真花抑或是假花,簪着好看,衬着人如花娇的,爱都不够,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呢?”

长孙珪笑容一顿,而后笑着说:“果真有理。”说着只把眼儿往画屏身上瞧,边点着头儿,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笑道:“你这侍儿也是生的标志,白白净净,圆脸儿,这细湾湾两道眉儿更是生的好,灯人儿一般招人怜。日后福分必定薄不了。”

“昭容今儿独这话本位最为爱听。”

范雪瑶牵着画屏的手往自己身边拉近,拍了拍她的手道:“常言道:‘世上钱财倘来物,那是长贫久富家。’这话果真不假。本位跟前也有数十人,初时一并来的也有十几人了。虽说十个指头咬着都疼,只这妮子是本位最心爱的。别瞧着她生的标志,行事更是停当的很。掂掇轻重、知所进退,服侍本位亦是忠心耿耿。自是少不得要宠着一些,多为她打算一二的。”

又对画屏笑说:“小油嘴儿,这也算是不枉你忠心一场了。”

范雪瑶话刚说一句长孙珪笑容就有些僵硬了,尤其是在看到画屏感动的双眼盈泪的时候,更是没了半分笑意。

她原本只是突发奇想地想要稍稍离间一二,结果竟然反而促近了她们主仆深情?她可不信范氏果真对这宫女那般信任,常言道:山核桃差着槅儿。范氏自己就是以美色获宠的,如何可能真的不害怕。故意做出这幅姿态来给她和这宫女看的罢!粉嘴油舌的,好会笼络人心。

两人你来我往一通虚情假意,见有了会子,范雪瑶便道了告辞,携着一众宫女儿慢悠悠往回走。

长孙珪却在原处坐了一会儿,等到范雪瑶一行人身影转过弯儿瞧不见了,才轻轻呸了一声,道:“假清高,倒是惯会装模作样的!”她身后几个宫女儿听见了,忙把脑袋往胸前埋,只作听不见的模样。

原以为长孙珪吃了次瘪,总要消停些日子,没想到捻指儿过了两日,这日天气晴朗,长孙珪忽然派人来请,说是邀她捶丸,一起的还有其他几名妃嫔。

范雪瑶正跟楚楠在屋里逗儿子,从儿子满五个月大后她就开始训练他自己坐着。大概是胎里养的好,旭儿的身体很强壮,训练没几天他就不需要她扶着,可以自己一个人坐着了。

所以现在她开始教儿子练习蹬腿了,做站走前的训练,锻炼锻炼腿部肌肉。她听说过,小宝宝最好是在十个月大以后开始站立学走,说是太早学站立行走,小宝宝的骨骼还没成熟,容易罗圈腿。现在可没有矫正技术,要是变成罗圈腿,那可就得丑一辈子了。

楚楠在榻上看着她不厌其烦地握着旭儿的腰把他举起来又放下,举起来,又放下,摇头叹息道:“别折腾他了,等他大了若是知道了这事,觉得你欺他年幼无知,到时你身为人母的威信何存?”

范雪瑶嗔他道:“官家这就不知情了吧,我这可不是折腾旭儿,而是教他蹬腿,锻炼脚力呢。难道官家不想旭儿早日能站能走吗?”她说着,又把儿子抱了起来,用手摸着他套着细软纨袜的小肉脚,引导着儿子蹬腿踢脚。

楚楠看着那两条小肉腿蹬啊蹬的,忍不住也伸手去摸了摸那肉呼呼的小脚丫子。这么小,他一手能抓一大把。能站吗?他不禁怀疑。

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爹爹对自己的质疑,小旭儿忽然一个使劲,把脚丫子猛地一蹬。用力地“唔”了一声,小脸蛋儿上还裂着嘴儿笑。可爱的范雪瑶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亲,小旭儿又咯咯笑了。

他很喜欢她亲他,每次一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儿时都会笑。

“明日他到了时候自然就能站能走,顺其自然便是。你歇会儿吧,瞧瞧,都秋天了,人都觉着冷,你倒出了一身汗。”楚楠坐起来,单手扶着她的肩,冲着一旁侍立的乳娘侍女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把旭儿抱走。

范雪瑶也是觉着有些累了,于是顺从地把儿子抱给乳娘,往后一躺,靠到了楚楠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抚摸她肩膀不轻不重地力道,有些舒服,微微舒了口气。

眼睛也不睁,就这么说着话儿:“我为你做了双布履,等会儿试试看合不合脚,若是不适合就趁早改了,再过些时日布履也穿不住了。”

楚楠微微蹙眉,手从范雪瑶肩上滑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揉捏着,既高兴又怜惜地说道:“这些活计叫底下人做就是了,旭儿也日渐大了,光照料他便极费心神,莫要累着自己。”

范雪瑶蹭了蹭他的胸膛,小脸儿溢满依恋,柔柔地说:“有时也想乐得清闲,就是闲不下来。给你缝个荷包,做双鞋子是我的心意,若是叫底下人做,又何来的心意了?旭儿更不必说,我十月怀胎,鬼门关里闯一遭才诞下的骨肉,如何能不上心?”

她叹了口气,睁了眼,仰头望向他:“官家若是心疼我,就多疼疼我,只要官家心里存着我,我的辛苦也值得了。”

楚楠点了点她洁净的额头,佯怒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只差把你揉进心窝里去了。”

笑嘻嘻着钻到他怀里,蹭啊蹭:“那就把我揉进心窝里去嘛,揉嘛揉嘛。”

楚楠一身的火都给她蹭出来了,咬牙捉住她调皮的小手:“等会儿可别求饶。”说着就要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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