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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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画屏就是拦着不让她出去:“外面这么冷,出去干什么,殿里面这么大,转着走和散步一样。要是想看花看树,我们把花盆搬进来,娘子你就在里面看。”

她拗不过,只好就在殿里散步。在窗前站一会儿看看景色,呼吸下新鲜空气,不到一刻钟画屏就来叫:“这风多冷啊,刮在脸上冷飕飕的,那寒意能钻进骨子里去。”就把屏风搬来,把窗口挡住。这下风是吹不着了,可外面的景色也瞧不见了。

一吃饱饭,人就开始犯困了,瑶娘她想着这会儿就睡了又该半夜便醒了,到时候辗转难眠才叫难受呢。遂往书房去了,练练字,画几笔,好消磨时间。

范雪瑶选了篇词来练字,写完一篇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旋即递给画屏,让她照着读。

她现在正在教画屏读书,画屏原先经受宫内统一调训时识过几个字,不过是学了三字经和宫规,大致认得宫里需要用的殿阁名,官名、内命妇、外命妇名罢了,都是为了方便日后伺候主子,正经的书却是没读过的。

经过这大半年,她已经确定画屏能够信认倚赖,可以收为心腹了。

她教画屏读书认字,懂得道理,日后好为她做事。另一方面,她也委托她娘亲去寻画屏的家人。

画屏不是仕宦公卿人家的娘子,而是平民之家。因此才能用,不然若是仕宦人家的娘子她也不敢当心腹用,她殿里倒是有几个出自仕宦人家的,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了。

她让她娘把画屏家找到,画屏家不过是寻常农户,离长安也有些路,先请过来,然后看看能不能用。若是有些本事的就派些事给做着,若是没用,也好生养着,左右她们家也有些庄子,不行的话就就近送去庄子,种个地总是行的。

她已经同画屏说了,画屏的心思是不想自家入了奴籍的,家里虽然清贫,好歹是良籍,何苦轻贱自己?宫女进了宫,这辈子没有意外,就不会再有出去的日子了。她只想家里人能生活平安顺遂。

她想到了年纪出宫后就寻个踏实肯干的年轻鳏夫嫁了,等二十五出去了,可不会有那清清白白的年轻郎君肯娶她。到时候她有积蓄,也有从宫里学会的技艺,何愁将来日子不好过?

范雪瑶知道了她的想法,便很体贴的和她说了自己的打算。想把她爹娘兄弟姊妹接来,也是怕她将来若是因她之故,导致家里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画屏也是个聪明的,立即就明白了她指的意思,她现在是她跟前最得力的宫女,范雪瑶又是皇帝最为宠幸的嫔妃,难免会招来些祸事。

如果有人拿亲人要挟,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不为所动。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个最坏的后果除去。将她亲人接来,一来可以就近照看着,二来也是防止她日后被人收买或要挟。

画屏意识过来,当即跪到地上表明忠心。

从这之后,主仆两人便是一条心了。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天——”

画屏接过纸张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忽然磕绊住了,不必她出声问,写着下一篇字的瑶娘便道:“天堑。是指天然沟壑,人间险阻。词中借指钱塘江。”

画屏了悟点头,又继续念起来:“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遇到不认识的她就直接问范雪瑶,把那生字默念几回也差不多认得了,来回念了几遍词便读的七八分顺畅。

而后范雪瑶又教她写字,把整篇词都写了两遍,然后把自己写的那篇给画屏叠起来收进荷包,好随时阅读,下次要考她的。

待回过神来,范雪瑶抻了抻腰,见外头一片乌漆抹黑,不知过了多久了,便扬声问:“什么时辰了?”

珠珠看了滴漏,回禀道:“快到戍时正了。”

要八点了啊,该是洗漱准备睡觉的时候了。

范雪瑶便让人传盥沐用具,虽然是冬天,她仍然是每天洗澡的,只是冬天洗澡不方便,得好生准备一下。她话发了出去,满殿人便急急促促地准备起来,把火盆烧的旺旺的,抬浴桶,备香胰子、香脂、澡巾、干布等盥沐用具。

茶水房是时刻备着热水的,一听后面要水,立即舀了几大桶热水送到后面来。

西次间,四面用屏风围成一小室,角落里置着四个火盆,又有热水蒸腾的水汽,熏得小室内温暖如春,待着虽然不至于很热,却也不冷。

画屏与素娥手脚利落地给她褪去衣裙,小心地扶着她跨进浴桶,没让那隆起的肚子碰着一丝。

水热热的,泡在里面感觉全身毛孔都舒张了开来,范雪瑶舒畅的简直都不想起来了,可惜热水澡虽然舒服不能泡太久。她足挨了添了两次热水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画屏赶忙拿着烘的暖暖的大布给她擦去周身水珠,穿上同样烘暖了的亵衣亵裤,旋即素娥一条银鼠羽缎里斗篷裹住她全身,一路拥簇着进了寝殿,殿里头一样烧着火盆,范雪瑶没多折腾,直接上了卧榻。

被窝里先前捂着几个汤婆子,这会儿子去了,被窝里暖洋洋的,范雪瑶打了个哈欠,像只困倦的猫儿一样,懒懒地俯身钻了进去。画屏把一个装在棉布袋里的汤婆子给她抱怀里,掖好被子,又拿一个伸到被窝里给她塞脚边上去了。

画屏等人把屏风放好,挡住窗口灌进来的风,全都伺候妥当了,才去抱来毡毯和被子铺在墙边,今儿轮到素娥和月婵上夜,因此其余人都回去了下所各自洗漱歇息。

本来侍女上夜是不能睡的,但瑶娘心疼她们,就叫她们带被子来,上夜的时候可以睡一会。

“你先睡,一会儿叫你起来替我。”

素娥轻轻地和月婵说,月婵点点头,便和衣在毡毯上卧了下来,素娥把被子盖在自己和月婵身上,又把大部分灯吹熄了,只留下一盏,用灯罩罩住。一宿半睡半醒的,范雪瑶半夜里或要水或小解,轻唤一声便能利索的起身来服侍。

那日秦珠媛走了之后,便卯足了劲儿想要取悦皇帝得圣宠,可求宠无路,连侍寝都很难,纵使有百般伎俩,见不到皇帝的面也争不来宠啊。心中着实焦急,只是御驾难近,她没有什么歌舞技艺,又如何亲近皇帝呢?想要收买皇帝跟前的宫女公公,却发现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失了钱不说,还得不到半点好处。

人家哪能因为她一点点钱财就透露皇帝行踪?不要命了不成。

最终秦珠媛既破了财还没有得到半点好处,转眼她有三个月没被招幸了,眼看着自己阁中渐渐犹如冷宫一般,竟好似走投无路了,人都消瘦了不少。

思来想去,秦珠媛觉得她唯一的出路还是范雪瑶,唯有她才能助自己摆脱现在的处境。

但是上次范雪瑶拒绝了自己,她走时难堪之下甩了脸色,再去登门有些拉不下脸面。僵持了些日子,眼看着两个宫女都有些不大恭敬了,秦珠媛总算狠了心。

她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寻个机会,厚着脸皮再去披香殿。这次她不能再太急进了,得徐徐图之。先讨好了范雪瑶,然后再伺机亲近官家。

这么想着,秦珠媛舍了钱财寻来一对精美的金镶珠宝半翅蝶金钗,又以五彩丝绳穿着上等珍珠编织成珠儿结,准备选个好日子去披香殿。

秦珠媛在挑选礼物上也是花了些心思的。首先金钗是非常精美的,她想,就算在范婕妤眼中这金钗不算出彩,但至少也不会显得轻慢。最重要的其实是那条珠儿结。

珠儿结是挂在小孩胸前的,以祈求辟邪去灾,祛病延年。

这样好的意义,正合范婕妤现在的情况。她身怀有孕,看了珠儿结一定很高兴。一高兴了,很可能就不再记恨之前的事,重新与她交好。

可惜了,这两样东西花了她近百两银子呢。

秦珠媛暗自痛惜,最好这两样东西能换得范婕妤的欢心,不然她真得心痛死了。

只是她来的不巧,来了披香殿才知道范雪瑶去太后宫里了,既然正主都不在,她在这里也没用。只好先回去,改日再来。

这时正值年底,皇帝和皇后都忙碌起来,许多事要赶在元旦前处理完毕。范雪瑶便常去太后那里坐坐,问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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