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陈姝笑了,道:“装傻,我没有啊。”
陈熠抚上了陈姝的长发,道:“阿姝,你每次说谎都要笑,笑得很坦诚,所以我每次见你这样笑,便知道你在说谎。”
陈姝又笑了,“阿兄果然是很了解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说来,我不过做了储位之争的炮灰罢了,阿兄站在风口浪尖,一定要小心啊。深夜入了我的香闺,你我便是兄妹怕也是不合适的,阿满送客。”
满娘闻言起身,将陈熠送到了门外,陈熠看着满娘,欲言又止了,道:“你可知殿中的陈姝是何人?”
满娘不太明白陈熠的意思,茫然道:“啊?”接着满娘会意,神秘兮兮地说:“女皇陛下。”
满娘看着陈熠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半天,摇摇头走了,留下满娘一人摸不着头脑。她轻手轻脚进了寝殿,只见陈姝抱膝而坐,在黑暗里很是孤单。
满娘凑上去,好奇心特别旺盛,所以到底这次是谁要搞死女皇陛下呢,接下来女皇陛下要怎样暴击对方呢?
“我听着阿濛说的,也不是卢后,可是这皇宫里如果不是卢后会是谁啊,这人真厉害,算计卢后背了黑锅,胆子太大了,阿姝你知道么,当时卢后一个红薯就差点搞死我和阿濛。”
陈姝道:“是么,她你倒不必担心,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嗳?”喂,这可是满娘心中的宫斗boss级别的人物,手硬心黑来着,合着她在女皇陛下心中已经是个生命走倒计时的人了。满娘没敢接话,也没敢往下问,道:“可是不是卢后,还有谁啊……”话音未落,满娘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刚想说话,忽见许濛粲然一笑。
“你要记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雀在网中。但是,这些都不过是表象罢了,你看到的猎人,不一定是猎人,你看到的渔翁也未必是渔翁,你以为的执棋人未必执棋,你看到的棋子也未必入局。”满娘表示这表述方法太高级,她get不到。
“总之,背后谋划之人,的确厉害,她熟知皇室之中的各种斗争,深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最后,阿满,你不觉得,这招数有些熟悉么?”
满娘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她道:“我真的不太擅长这些,要不,我觉得你可以和殿下讨论一下,既然这个人这么厉害,我觉得你们联手比较保险。”
陈姝忽然展颜一笑,明显是被满娘天真的话语给逗笑了,她乐了半天,摇摇头,道:“你知道么,我真喜欢和阿满说话。”
是因为我笨么?满娘无力吐槽。
“我们是不一样的,这一世没了八王之乱,他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便是,稍稍显露自己的才华和韬略,阿父自然会看见他。我,不是这样的,我要百般谋划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啊,生来就是那么不公平。”
“阿满,我终于摸到了一把刀,何必要拱手让人呢?”
“登极之路,持刀夜行罢了。”
第76章 藩王
上巳节后,藩王朝贡入洛阳,这是陈昱登极以来第一次召见陈氏皇族宗亲,他的兄弟们这次也要离开洛阳,前去就藩。陈昱登位在洛阳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他这几年忙于政事稳定皇位没什么时间腾出手同这些藩王们纠缠,而他登位之时同兄弟们产生了不少龃龉,是以陈昱便没有立即放他们出洛阳。
白日里的朝堂觐见结束,陈昱在宫中设宴,邀请众位藩王,多是些陈氏旁支,大概就是先太祖的兄弟后嗣,封地都偏远,地方也不大,比如河间王、胶州王、渤海王之类的。藩王中数先帝亲弟蜀王封地最大,权势最为煊赫,可是蜀王称病,并未前来。出了这些藩王,陈昱把自己的兄弟们也都叫出来作陪。
最先到的是陈显,陈显刚进殿,那帮堂兄弟们都进来了,河间王是个大胖子,人看着很和善,他素来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见陈显一人坐在蒲席上忙靠了过去。其他人见了皆是撇撇嘴,心道陈显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何须这样巴结。河间王却有另一种心思,他心知皇室中的事情不能随意掺和,这位当今陛下的大哥,虽然并无实权,可是一贯中庸,陛下又给自己这个大哥几分颜面,可以相交。
接着那陈昊也来了,陈昊倒是并未围上去,自坐在一旁饮酒,他在京中憋闷得厉害,早就想要出去就藩了,可是陈昱颇为忌惮陈晟和陈昇二人,将二人关了三年,又压着他们,说是要为先帝守孝,不许就藩。陈昊举目,只见陈显同河间王聊得畅快,更觉得没意思了,以往陈晟在,二人还能斗嘴,眼下真是无聊。陈昊转念,今日夜宴据说要把陈晟和陈昇也放出来,怕是就藩之事要有眉目了。这样想着,陈昊抬头,往门口望,不知等了多久,才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呵,陈昊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竟然就是当年风姿勃发的燕王殿下,短短三年,足足老了十岁。这陈昱实在手硬心黑,怎么把人琢磨成了这副模样。
陈晟一进来,殿中霎时一静,陈晟目光钢刀似的刮过了众人面庞,陈显缩缩脖子,不敢探头,倒是陈昊,他举杯遥敬陈晟,陈晟目光一顿,终于还是朝着陈昊点点头,自去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了。
等了许久,陈昱来了,帝王的仪仗铺陈开来,只见陈昱穿着玄色衮服走进来,殿中众人皆拜,道:“拜见陛下。”
陈昱步伐缓慢,走向了玉阶之上的位置,坐了下来,道:“各位兄弟叔伯,快请起来,不必多礼。”
陈昱扫视殿中,只见陈昇和蜀王使者的位置还空着,身旁高景见了,忙道:“五殿下今日酒醉,他身边的宫人已经给殿下梳洗好了,一会儿便到。”
陈昱点头,心中叹道,自己这个弟弟自三年丧母之后便一直意志消沉,借酒浇愁,再无从前的少年意气,想来让人觉得可惜。
这时,宫人通报,蜀王使者来了。
语毕,殿中人停下了手上动作,神色各异,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只见一个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进来,跪伏在地上道:“拜见陛下。”
来者是蜀王长子陈旲,他其貌不扬,比陈显长得还不像陈氏中人,他拱手道:“陛下,我父尚在病中,蜀中至洛阳路途遥远,故而我父不得来,望陛下见谅。”
陈昱和煦地笑了,道:“无事,堂弟千里迢迢而来,便留在这洛阳,稍作休息,先帝同叔父兄弟情深,朕与堂弟也该延续父辈的情谊。”
陈旲恭敬道:“多谢陛下美意。”
陈昱摆手,“开宴。”
殿中鼓乐之声响起,藩王们推杯换盏,好听的话一句一句对着陈昱说,又是敬酒又是拉关系套近乎,陈昱手中杯盏不断,从未停过。
陈昱唇边含笑,一一应了,尤其同陈旲十分亲厚,陈旲隐隐有受宠若惊之态。陈昱心知,此次蜀王哪里是病得起不了身啊,先帝登位本就不甚光彩,陈昱的叔伯这些年也死了不少,除去先帝夺位的时候杀死的,还有是那占着广袤封地的藩王,要么就是病死要么就是绝嗣。数来数去,就是蜀王占着蜀中之地,富足繁盛,凭借天险,俨然已成国中之国。
前世陈昱为了削弱蜀王的权力也颇费了些心思,尤其是现在他得知了秦氏阴私,再一联想到蜀王的某些手段,陈昱更有除之而后快的心思。至于蜀王派出的这长子,虽然忝居长子之位,也是蜀王嫡出,可是根据陈昱这些年掌握的情报,蜀王偏宠那位李夫人还有她生下的幼子,对于发妻所出的长子,一贯不假辞色,这次打发他来,大有即使陈昱留他为质,也不会在乎的意思。
陈昱同那陈旲言笑几句,喝下杯中酒,呵,李夫人,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位姓李的女子。
宴会进行到一半,只见陈昇进来了,他暮气沉沉,也未看殿中人,寻了个位置便坐下喝闷酒,看得人好生心酸,这孩子如今也才刚刚十八。
陈昱道:“堂弟自洛阳归去,也该带几个洛阳的良医回去给叔父。”
陈旲面色微变,他只怕陈昱怪罪蜀王,却见陈昱一笑,道:“堂弟是温厚之人,若是在洛阳替叔父寻得良医,叔父定然欢喜。”
陈旲听这话仿佛也不是怪罪他,他忙道:“谢陛下关心。”
“届时天气暖了,堂弟若是要回蜀中,同朕说了,带走便是,良医署有几位良医对叔父的病颇有研究,叔父身体康健,我们做晚辈的心中也踏实。”
陈旲听陈昱的意思竟然是要放他回去,他惊诧莫名,此来早就做好了要被留下为质的打算,却不想陈昱没这想法,可转念一想,怕是也料到他不过是蜀王厌弃的儿子,留下无用,不如送走做个顺水人情。
一场晚宴看似宾主尽欢,陈昱提前离席,回了宣室殿,走的时候只见陈昊抬头看他,目光中似有恳求之意,陈昱摇摇头,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在洛阳呆不住,不过眼下便有一个好地方,可以放他过去。
宣室殿中已经点好了灯火,陈昱在高景的服侍下解了身上的衣衫,手中端着一碗醒酒茶坐在榻上,靠着软枕,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有些熏熏然。
“高景,把院子里的桃子摘下来一个。”陈昱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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