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花软玉弄眠床0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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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光粉艳的大床上,月儿一团云雾地睡着,四爷一面把戎装向衣架上挂去,一面说:“醒醒了、醒醒了,大中午的睡什么睡!”

可是睡着的人比婴儿还黑甜!

他就过去推她:“嗨,嗨。”

她装睏不醒。

他于是说:“金条给人偷了。”

月儿噌地睁开眼!

四爷大笑起来,不过很快收声,板了脸,问:“上礼拜叁你去宝丰银行了?”

映月已经清醒,不过给他这样一问,又翻身继续睡了。

四爷知她佯装迷糊,冷笑了一声,先不跟她算账,拿了浴袍去盥洗室。

哗哗水声在盥洗室响起时,映月起床了,哪有乖乖躺在这里等挨骂的道理!上周在宝丰银行买了公债,料是给他晓得了。

抓了一件绸衣随便穿上,挽起手袋,拔脚就要出门。可是慢了一拍,四爷在里边唤她送干毛巾进去。

大中午洗什么澡!她皱了眉,还是抽了一条手巾送进去。

浴室水雾腾腾,四爷在水喉下冲澡,见映月刚刚还是睡衣睡裤眯在床上,现在就已经一身外出行头,知她鬼精,便道:“怎么,要跑了!”

她嘟囔说父亲病了,回去看看。

四爷才不听她胡吣,扯过手巾,说:“你去银行了?”

映月说:“没去额!”

“你做公债了?”

“没做额!”

四爷给她堵得来气!

“好哇、好哇……”他转过身去冲澡,恨道:“出门打听打听,四爷我是哪一路身家,是缺钱花的爷吗!我老婆抛头露面去揽钱!嗬!新新!”

他一面淋着水一面恨恨:“四爷我什么妖怪没见过,倒叫一个黄嘴小儿反了天,嗬!新新!

映月充耳不闻,只是犟头八脑在那儿立着,就像他常骂她小南蛮子一样,他每冒一句北平腔,她心里就骂一句北侉子。反正不要听。

南蛮子!

北侉子!

“再做公债给我知道,你试试!”

四爷口气仿佛是加重了,映月无话可说,也不敢顶嘴,于是就给他来了个美人垂首不吭声,反正我不吭声你为难不着我!她就会这一个办法,回回用,次次用,屡试不爽!

四爷光着个身子,回头恨道:“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大开着门,我冷不冷!”

于是月儿就试着挪脚走人。

他却没好气道:“哪儿去?”

月儿收住脚,他说:“宝丰银行的公债我替你冻了,没了,别要再去现眼!”

月儿眼睛一张,立刻变了脸子,要跟他辩,又苦于自己理短,索性哼的一声走了。

四爷料她恼了,八成儿又要赌气回娘家,听到外面门嘭地阖上,他马上吼:

“站住!”

没反应。

“回来!”

没反应。

他扯过浴衣胡乱套上,开门向楼下望时,已是空空荡荡,又回身去窗口望,映月的身子梭梭出现,他手上还抓着湿手巾,情急就掀起一面窗纱,把湿手巾扔了出去,他本是神枪,扔个手巾把子更不消说,直直就落在映月肩头。

映月回头,先看身后,又看左右,最后才抬头看窗。

四爷知道再拿黑脸给她看必然掉头就走,换了态度,“月,回来!”

月儿瞪他一眼,拂袖而去,冻已经冻了,还要再揽他一筐淡话不成!

窗户上的人说:“话没说完,回来你!”

她先去宝丰银行核实了一遍,结果四爷并没有冻结公债,她倒实实放了一回心,不过既然给他晓得了,迟早会干预,她也只好趁着此时套现,丢开这桩事体罢了手!

街上很热,从宝丰银行刚出来,太阳就吻红了她的腮。

热归热,却也没有叫车子,沿街慢行,实在拿不定主意该上哪去。父亲生病有一周了,看着像是小恙,却总不见好,她该当回去看的,但又犹豫,因她每次探看,都愈发引得父亲伤怀,想来这病总归还是心病!

她一个人慢行漫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说:“你看,你看。”

她无端就觉着这是在说她,抬头却对上两只镀银铬的汽车灯,大白天竟然开着极光,像对惊异的大眼睛在那里一闪一闪,再向上看,就看到一位穿洋装的年轻小姐,一面上车,一面指着她叫司机看,那司机不是男子,竟也是一位小姐,梳着简丽的发式,研究式地向她瞅过来,那眼神她却懂,是觉着她美。

她不由的攥了攥手袋,有些羞涩地低了头。而看她的人也已发动引擎,马达轰鸣中,车子在街上放肆地转了个U型弯,扬长而去了。

她抬头去看时,只看到一抹蜜桃色的影子,在上海,见过许多颜色鲜艳的女士车子,像这蜜桃色的却不曾多见。

不能不承认,她心中有些歆羡,毕竟是个小姑娘,怎能没有孩子心性,就想:专门给小姐们开的车子,里边一定也是彩色的么!一定也是香的么!一定好贵的么!

她这种歆羡的眼神给一个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发觉时,那个人已经去得远了,坐在一辆豪华黑色轿车的后座上,脸转向这边看她,眼中仁风习习。

她陡地一惊,“密斯特鸿。”这四个字从她脑子忽然划过。

仿佛心有灵犀,对方知她认出了,得体地脱下礼帽,远远向她点了个头。

车子倏忽拐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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