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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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手里面一捧细沙,看起来很多,却已经从指缝间悄然无声地落下。

六月底,姜元正式放了暑假,跟父母说了一声他要留在学校做暑期工,父母让他不要累着,积攒工作经验可以,但不用拼命。挂了电话后不久,姜元就收到了短信,父母给他打了几万,大有让人当个游手好闲的二世主,而不是奋发努力的有为青年。

暑假放了,学校为了便于管理,将留校的学生安排到固定的宿舍住宿,便于管理,姜元的室友裴海佑也没有回去,两个依然床铺紧靠着。

这一日早晨,姜元翻身下床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就准备出门,裴海佑从床上探头出来看他,“又出去打工?还是那家杂货店吗?”

“我现在可是每天有上工时间的,有监工盯着呢。”姜元开玩笑地说,他长得好看,笑起来两颊的酒窝出现,穿着白色短袖衬衣的他明朗的犹如初恋。摆摆手,姜元说:“你要是有功夫可以到我那儿看看,我请你吃饭。”

“好。”裴海佑看着姜元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喃喃地说:“我去过了,老街上哪里有什么叫做昆吾居的杂货店。”

从宿舍出来,姜元刷了辆单车便出发去菜市场,赶了早市买了一些当天能够用到的蔬菜肉蛋,随后回到昆吾居就得到了“监工”的热烈欢迎,又胖又软的长毛“海参”在姜元的身上上蹿下跳,“早饭呢?”

“没买。”姜元举高了手里面的袋子,快要被大金抓坏了。

大金虎着脸落到了地上,暗暗地磨着牙,毛茸茸的大饼脸上看到了教导主任般的严肃和刻板,“给你的资料看的如何了?我看你最近浮躁了啊,搬了台电脑过来干什么呢,一天到晚上网,正经事情不干,你就是这么想转正的吗?!”

“放心,资料我每天都有看,目前看到了《淮南子·精神篇》,你要是想考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姜元绕过肥坨坨蹲在地上的大金,漫不经心地说:“昨天我种了一行韭菜,今天肯定长出来了,我割点儿头茬韭菜摊烧饼吃,吃的时候刷上我前几天做的牛肉酱,味道肯定很好。”

大金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但还是很要面子的撑着自己“监工”的尊严,慢吞吞地说:“考察的日期还不到,再给你宽松几天。今天我提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紧紧皮子,别犯当前小青年一贯的臭毛病,对着个电脑、捧着个手机就是一整天多不好,要知道生命在于运动,长时间窝着会长成大胖子。”

一天到晚窝在电脑前的珠珠面无表情地探头出来看着已经肥到看不见脖子的大金,又面无表情地缩回了头,眼睛里分明流露出了嫌弃的情绪。

大金教训督促完了,深觉自己完成了“监工”的光荣使命,可以立马变身成为姜元厨艺的小迷弟,腆着大脸绕着姜元的脚转来转去,“摊饼子的时候记得放鸡蛋,多放几个,别小气吧啦地就放一个,那么一点点味道给谁吃啊。对了,牛肉酱没有多少了,你再买点肉做做,存在冰箱里可以吃很长时间。”

掀开蓝印花布门帘的姜元一个趔趄差点儿左脚拌右脚摔个大马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门槛,他做了足足三斤的牛肉酱啊,放了大把的辣椒、花椒和花生,为了丰富口感还在里头放了瑶柱丝,肉酱咸,做菜、吃饭时候稍微用点儿,满打满算可以用上一个多月,这刚做好的两三天就没有多少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大金也是要脸的,被姜元看饭桶一般的不赞同眼神看着,直接炸毛,“吃点儿怎么了,我一天一天的督促你也是很累的。”

“好吧。”金大爷说的有道理,姜元无力吐糟,“等我有空了再做一些放着。大金,酱太咸,你少吃一些,别吃了掉毛。”

“怎么可能,我可是神兽。”说完了低声狐疑地说:“难道真的会掉?”

脚边跟着怀疑猫生的神君,姜元掀开了布帘走了进去,杂货店给他开放了部分权限,现在他掀开布帘便可以到厨房,而厨房的门通往田地。

姜元把买来的菜分类放好,塑料袋也收拾叠了起来,以后可以用到。收拾好了就拿了长桌上的篮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含氧量很高的清新空气怡人舒心,放眼望去,满目的绿色更是令人成就感十足,这可都是姜元用自己的双手开垦出来的。

最先一批种下去的花生已经长成收获,空出来的地依然种的花生。他还分别种了不需要怎么打理的土豆、地瓜、南瓜、冬瓜等作物,收获起来又方便又轻省,怎么省事怎么来。

靠近厨房的地里,姜元种了韭菜、大蒜等物,做菜的时候用起来方便。

割了一把青嫩的韭菜,断口汁水丰富,韭香浓郁,切碎了放进面糊里拌匀用电饼铛做几张饼子最好不过。

“大金走了,不准刨坑。”割完韭菜的姜元喊了一声,在新栽种的梨树底下不断徘徊的大金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爪子,遗憾地在上面拍了拍,埋在下面的几坛梨花醉真是勾得他酒虫咕嘟嘟叫。

···

姜元在厨房做早饭时,昆吾居前停了一辆价值不菲却内敛低调的黑色轿车,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率先从车上下来,司机脸孔如同大夏天路上被烫化的柏油,五官随着融化的皮肉一起向下流淌。司机绕到后座,恭敬地打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个文质彬彬的青年,青年嘴角含笑,抬头望着昆吾居的牌匾,温声说:“进去吧。”

第11章 杀威棒

姜元的韭菜饼只有巴掌大,大小适中可爱,抹上肉酱用筷子卷起,吃起来还斯文,不会稀里哗啦地吃得满脸都是。

“见笑见笑。”姜元不好意思地笑笑,扯过几张面纸,咬着牙露出个任劳任怨地笑容给大金擦脸,“金爷别吃这么豪迈,放慢速度品的美味更多,我又不会和你抢。”要知道油腻沾到毛上很难洗的啊,抓大金洗澡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大金不是很走心地用爪子推姜元,小声地嘀咕着,“和老妈子一样。”

他身为昆吾居的镇店神兽,私底下对着姜元又是教训又是督促,恨不得脑门上刻着教条,肩膀上带着袖箍,势要将姜元培养成符合昆吾居形象的店主人。但大金有一点好,私底下无论如何,一旦有客人来了,他还是很给姜元面子的。

姜元的对面坐着客人,穿着休闲的亚麻色衬衣、舒适的西装裤,气质干净文雅,模糊了年龄的感觉,但细看他眼睛嘴角有着细纹,眼睛里透出来的沧桑,都预示着他并不年轻了。是个有故事、有经历的,三十岁往上,四十岁不满的青年,不,大概用中年来形容他更合适。

客人双手交握与身前,自然地放置在交叠的腿上,手腕上戴着一串星月菩提的长链,太长了,在细瘦苍白的腕子上缠绕了好几圈,姜元注意到手串的佛头,是个人面虎齿、头大嘴大的怪物,本该属于眼睛的地方被巨大的嘴巴占据,反而该是颈脖子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凸起,那是眼睛,一眼圆睁、一眼紧闭。

“我浏览了昆吾居的网页,看到有根杀威棒,反正也是顺路,就过来买了。”男人手腕微动,佛头位置转移,“那天让老板受惊,真是抱歉。”

“没什么,先生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哈哈,我胆子大,吓到倒是不至于,只是略微有些不适罢了。”男人便是姜元去锦市古宅送货时遇到的碎尸鬼,被外力打散了身上戾气、 复了神智,外貌便有了改变,不再是扭曲可怖的堆砌起来的尸块,变得文质彬彬、儒雅温文,一看生前就是个成功人士。

旁人的**姜元没有好奇到打听的地步,客人是来买杀威棒的,当然满足他的要求。

打了电话让仓管小满送来,趁着还未送来的空挡,姜元问起了古宅那天的事情,“我那天被个男人捂住了眼睛,就是他帮你恢复了神智的吧,你见到了他的长相吗?”

在姜元殷切的目光中,男人歉意地摇头,“未恢复前,我神智混沌,人是好是歹、物是圆是扁都分辨不出来,哪里记得住那人的长相。”

“哦,这样啊。”姜元失落地说。

“他能够在我将要伤害你时出现,肯定是时刻关注着你,只要有心,还会见面的。”

“嗯。”姜元性子豁达开朗,失落不过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乐观的心态,“对,只要有心,哪里见不到。”

他通过网络,了解了很多方晟言的过往,真真假假暂且不说,总之是从侧面了解了老男人的优秀,还把进入方氏的方法总结了一堆,等什么时候去尝试一下,希望不要被当成痴汉被保安扔出去。

旧时押送犯人流放时,为了让犯人服帖受管制,常常会在出发前打上几十棍子,杀杀犯人的气焰,这便是“杀威棒”的由来,李致远就曾经在《还牢末》中写过“旧规犯人入牢,先吃三十杀威棒”。

打犯人的棍子都可以称之为杀威棒,当然能够被玄鉴吐出来的肯定不同寻常,约半臂长,通体乌黑发亮,握在手上重量、长短、粗细刚刚好,可是在唐代酷吏之手用过好几代的,打杀过的犯臣贼子不知凡几,染上的凶煞之气,能够镇煞住恶鬼。

男人很满意杀威棒,爽快地付了高昂的费用,领着司机离开。

低调奢华的汽车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未引起老街上任何人的注意。这条宽只有四五米,人流量密集的街道在一头一尾放了圆形的石球,只允许自行车和电动车进出。

···

下午店里面接了个单子,买的是前段时间同方天画戟、杀威棒一同从玄鉴中出来的一堆青砖,那些青砖的一面上有深刻的雕刻线条,组合起来便是一副轮廓鲜明、线条细腻的砖雕。但没有原图,做拼图的话就相当耗时耗力,收入库中就一直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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