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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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好像都兴致高昂,只是细看的话,正嘉脸上只有两三分的笑意,含蓄中透着欣悦,而宝鸾则是十分高兴,笑逐颜开。

在两人身前的紫檀木圆月茶几上,放着个黄金嵌宝的鹦鹉架子,有一只白色的长尾凤头鹦哥站在架子上,正挪动两只脚走来走去。

宝鸾正拿了个银制的小勺,在给它添加食水,正嘉在旁道:“都说这鹦鹉难养,朕看却是最好养活的,只好别忘了按时给它食水,教它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多嘴,也不闹事。”

宝鸾见这鸟儿的嘴很是尖利似的,便问:“父皇,它会不会啄人?”

正嘉道:“不会,这种都是训练好了的,性子最温顺,再说,人喂养它,就是它的主子,衣食父母,它只要稍有灵性,就不敢胡闹犯上的。”

两人说话之时,那鹦鹉便侧着头,仿佛是在仔细倾听似的,颈子微微伸缩,像是点头答应。

宝鸾拍掌笑道:“父皇你看,它好像真的能听懂父皇说的话。”

不料鹦鹉一眼看见薛翃入内,便扬着脖子像模像样地叫了起来:“有人来了,参见皇上,参见皇上!”

郝宜先前本要上前禀奏,因见正嘉跟宝鸾公主相处甚妥,回头又看薛翃也正望着这一幕,神色专注,郝宜心头一动,就没有着急上前。

直到此刻,才笑道:“皇上,这鹦哥抢了奴婢的差事了。”

正嘉笑道:“万物皆有灵性,要不怎么说人不学便不如物呢,你若是不进益,只怕真赶不上这鹦鹉了。”

薛翃上前行礼。

正嘉道:“和玉来的正好,你过来,也看看这只白玉鹦哥。”

他的脸色一如平常毫无异色,更不像是几乎一个月没见过面的。

宝鸾见薛翃来到,虽然眼中透出亲近之意,但毕竟皇帝在跟前,便不敢插嘴,直到现在才说道:“和玉道长,父皇把这只鹦哥赏赐给我了。你看看它多乖巧。”

正嘉一笑退后:“茶。”

郝宜正乐颠颠地打量,闻言才忙出去端了一杯茶进来奉上。正嘉举杯在手,喝了口,抬眸看向前方。

薛翃走到茶几旁边,假装看鹦鹉,心却有点七上八下。

几乎三年里都对宝鸾不闻不问,今日却是怎么了,居然破天荒地传了她到养心殿。

是皇帝突然之间想起自己还是一位父亲、想一享天伦之乐吗?

薛翃觉着不大可能。

但不管皇帝是什么用意,对于宝鸾来说,这显然也是破天荒的恩遇。

起初给叫来的时候,宝鸾还战战兢兢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利落。倒是惹得正嘉很是怜惜,温声安抚了她一阵儿,宝鸾才镇定下来。

正嘉又叫郝宜把那白玉鹦哥拿出来给她赏玩,宝鸾听着鹦鹉学舌,惟妙惟肖,这才不禁流露笑容。

宝鸾正逗着那鹦哥,说道:“你把方才对父皇说的话再说一遍。”

鹦鹉打量着薛翃,给宝鸾又催了两声,才突然昂着脖子,长长地念道:“大道得从心死后,此身误在我生前。”

宝鸾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鹦鹉:“这是什么?方才说的不是这个呀?父皇……”

她回头又看向正嘉皇帝,本是要问皇帝的,谁知却正见皇帝一口茶喷了出来,仿佛还给呛着了似的,垂首咳嗽起来。

宝鸾吓的不轻,忙撇下鹦鹉跑了回来:“父皇您怎么了?”

郝宜也急忙过来给皇帝捶背,又取了巾帕给他擦拭,问是否安妥。

正嘉垂着头,咳嗽道:“无碍,不用大惊小怪。”

宝鸾这才松了口气,又忙道:“我给父皇换一杯茶。”

“不必了,”正嘉举手制止了,“郝宜,你……”

皇帝略一犹豫,才终于说道:“你把这鹦鹉送到公主的宫里去,宝鸾,你也先回去吧。”

宝鸾虽然年纪小,却也会察言观色了,便忙屈膝行礼:“是,儿臣告退。”

***

宝鸾不知道鹦鹉所念的那一句诗的意思,薛翃心里却一清二楚。

这是“和玉”之前跟张天师三问三答中的诗句,而这鹦鹉之所以学会了,原因只有一个,是正嘉皇帝念过,所以鹦鹉也跟着学会了。

只是皇帝居然因此而喷茶,却是出人意料。

宝鸾同郝宜去后,正嘉看向薛翃。

皇帝本来是个目空一切的性子,但是现在,却无端地有些“心虚”似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必多言,皇帝就知道薛翃一定早明白了鹦鹉为什么无端端会念出那样一句。

正因为这个,才让正嘉觉着有点儿不大好意思——暗地里念人家的诗,如今却像是给捉了现行。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很快便调整了心绪。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怪不得古人早有诗在先。”正嘉笑了一笑,又道:“朕才说了万物有灵,就果然显灵了,先那句诗朕只在无意中念了一次,没想到这畜生就学会了。听郝宜说,只教它那句‘万安’,就教了足足一个月才学会。你说可笑不可笑。”

薛翃道:“这大概也是机缘巧合。又或者,万岁跟别人自然不一样,您亲自教导,这鹦哥儿自然也不敢不用心。”

这一句入耳,引得正嘉笑了起来,道:“和玉怎么也学会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薛翃道:“能让万岁开怀一笑,倒也值得了。”

正嘉眼中泛着笑意:“能把朕都能逗笑了,可见你这张嘴厉害。怪不得先前太后也肯为了你,向朕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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