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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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月明却没笑出来。她只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是么?”

她想,她大概不是癔症,她确信那些事情是确实发生过的。

“活神仙”长长的白眉微挑,心说,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她见到的或是不是鬼,而是有执念的生魂。

第30章 醒来

从“活神仙”那里回来后,周月明病了一场。先时她心里一直装着事,提着气。此时得知纪云开已经投胎转世,她一时间怅然若失,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做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确实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这不是她最想看到的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她想,这大概是一时的不习惯吧,毕竟相伴近半年。就像最开始她不习惯他的突然出现一样,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时间久了就好了。

当天夜里,她忽然身体发热,迷迷糊糊,到次日清晨,已脸颊鲜红。

青竹发觉不对,禀明老夫人刘氏,请了太医过来,看诊开药,折腾了两日,周月明才渐渐好了。

周月明痊愈后,闲着无事,整理房中事物。她翻出了绣着往生咒的手帕,也翻出了被她束之高阁的纪云开的手札。

往事蓦地浮上心头。她将手帕平摊在桌上,又默念了一遍往生咒,心说,也不知道他去投胎转世和往生咒有没有关系。

她目光微移,视线掠过纪云开的手札。

那日沈小将军在寺庙中那句“你至少也该知道他的心意”倏地在她耳畔回响。她缓缓合上双目,眼前不自觉浮现出纪云开消失那天的场景。

他轻笑垂眸:“卿卿,纪云开生前对你有情,死后好像也没有改变心意……”

她胸口微微一窒,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翻开了那本手札。

周月明干脆将心一横,看就看吧,反正都已经打开了。

她这般想着,干脆坐在窗下,慢慢去看。

她很少见纪云开的字,此时看去,见虽然字迹稍嫌潦草,但刚劲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

这手札大约写于他行军途中,或是简单见闻,或是他对兵书军法的了解记录。

周月明认真看着,忽然觉得他的一些想法,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札记的末尾,有一句“离京x日,愿卿卿安。”

她很清楚,这个“卿卿”就是她自己。

初时她还不觉得怎样,但她一路翻下来,见每一篇札记后都有这么一句话时,她多多少少有些触动。

那时她已经以死抗争,拒绝了和他的亲事,而他居然还在手札里日复一日愿她安好。

周月明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真是,怎么这么傻,这么执着?在他生前,她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过他啊。

她往后翻着,在看到某一页时,视线不由地一顿,将手札拿的更近了一些。

这篇手札是由他的一个梦写起,而他的梦里有她。

他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她,她穿着素白的衣裳,怯生生站在她兄长身后,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但是这个小姑娘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和不安。

一想到以后要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紧张之余,又有丝丝期待。他很想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不过他在安远侯府的日子并不算好。

府中流言四起,母亲避居佛堂,他自己也在惊惶不安中突发高热,失去意识。

后来他知道,是周伯伯在他身边守了一夜,也知道那个叫“卿卿”的小姑娘并不喜欢他的到来。

她从未对他恶语相向,但她仿佛是看不见他一般,避他如避瘟疫。前一刻,她和她的兄长言笑晏晏,下一刻一看见他,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他初时不解,只觉得难受,很想让她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也跟他说笑……

后来他渐渐知道了缘由。——周伯伯对他过于偏爱。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长辈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幼时跟着母亲艰难度日,因为没有父亲,母亲又孱弱,他受了不少欺负。八岁那年,他跟几个孩子打架时,被周伯伯发现。他态度强硬,接他们母子进府,从此视若己出。

——不,应该说是远胜亲子。

他最开始以为周伯伯对他这样一个“故人之子”都能这般疼爱,那对于自己亲生子女,肯定感情更深,然而他渐渐发觉并非如此。

安远侯对自己的子女似乎感情极淡,倒也供给吃穿,但很少有脉脉温情。

他曾听到那个小姑娘对自己兄长说:“我讨厌纪云开,他为什么要抢走爹爹?”

小姑娘声音婉转,但她口中的“讨厌”两个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被人讨厌已经难过,被她讨厌,更让人心里隐隐作痛。

他不想被她讨厌。

他没有要抢她爹爹,他把她爹爹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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