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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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宥!”

安国长公主匆匆忙忙走下蟠龙石阶钟, 一不小心崴了脚, 跟着她的女官忙上前搀扶, 安国长公主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一把推开女官,大步往宫门口走。

另一边, 郁赦大步往外走,他现在只想见钟宛。

今天的事,若有十分功劳, 那钟宛一个人就占了九分。

北狄这件事捅出来的方式太对了。

此事郁赦一直揽在自己身上, 钟宛手中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今天情急之下在钟宛手心写了个“北”字, 郁赦其实没抱多大希望。

原本不是这样计划的。

但那会儿郁赦就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时机。

崇安帝不是身体实在支撑不住, 是绝不会指望自己的,他一定是冥冥之中感知到了大限将至, 察觉到了郁幕诚和宣瑞的事有牵扯,才迫于无奈的把自己笼络为心腹,加以托付。

毕竟在此事上, 在崇安帝眼里, 自己和他是同一立场的。

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那封血书、恰到好处的毁去其中同自己有关的部分、再借合适的人之手将人证物证送到御前,太难了。

但钟宛做到了。

这是第一则变故。

往昔之恨的反噬来的太快,如滚滚落石一般将崇安帝这把朽烂的骨头彻底砸碎了,他竟中风了, 这是第二则变故。

头一则变故,让崇安帝彻底失去了一个可以继位的儿子,第二则变故,让崇安帝失去了要挟郁赦的筹码。

所以郁赦现在才能有了足够的底气将崇安帝丢在一边。

这几个月郁赦装孝子也装够了,一想到崇安帝之前曾绕过自己对钟宛威逼利诱,郁赦心口就有说不出的恶心。

总有人不将别人当人看,拿着别人最珍视的东西毫不在意的揉来抛去,以此为乐。

史今钟宛师徒俩唯一的一点痴念,不愿意成全也罢了,何必故意拿到钟宛面前逗狗似得耍他?!

好玩吗?

到今天了,他们还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不把钟宛当人看。

那自己也不必伺候了,也让崇安帝吹吹冷风明白明白,世易时移,他是不是还真的有这份底气。

郁赦出了宫门,宫门口,郁王府别院的马车夫已经将马车牵过来了,郁赦刚要上车,后面安国长公主一路紧追慢赶,终于在郁赦上马车前赶了上来。

安国长公主一把拉过了郁赦的衣袖,发急道,“你听我说!”

郁赦转身,一点点扯开了自己的袖子,冷漠的看着安国长公主道,“不用指望我了,公主现在去找郁幕诚,还来得及。”

“还没到那一步!你先听我说!”安国长公主看看四周,急不可耐的向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们忙招呼周围侍卫和马车夫退下。

晨光熹微中,姑侄俩相对而立。

“听我说,我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安国长公主生怕郁赦又要走,她挡在郁赦马车前,飞快道,“皇帝那封诏书的用意,是不许你将来在钟宛的出身上动手脚,是不是?他之前就以此要挟过钟宛什么,但钟宛没答应,所以他不耐烦了,不再同你们商议,要彻底断了你这念头,是不是?”

安国长公主慌张的点头,“对,皇上也知道,只有最后这对百官宣读的诏书能束缚你……对,一定是这样。”

郁赦面容冷峭,疏离的看着安国长公主。

“你先听我说,这事不是没的商量,皇上已经后悔了。”安国长公主道,“第二封诏书现在就在我怀里,只要你不想,这封诏书永远不会有第四个人看见,我发誓!”

安国长公主生怕郁赦不信,急匆匆的从怀里拿出诏书给郁赦看,又道,“是真的,另一封诏书我留给皇上了,天亮后群臣进宫,他们只会看到那封诏书,我发誓,那封诏书上没有一个字提及钟宛,那是封你为太子的诏书!”

“孩子。”安国长公主眼中含泪,失声道,“天一亮,你就是太子了!!!”

郁赦心头没有半分波澜,他漠然的看着安国长公主,对她抬起一只手。

安国长公主忙要将手里的诏书递给郁赦,但交出前的一刻,安国长公主顿了下,怔怔道,“子宥,你当真要撕了它?”

郁赦一句废话也不想跟安国长公主说了,“皇上和公主若还没想好,可以另寻他人。”

“慢着!”安国长公主忙道,“你不必再要挟我,我信了,你是真的豁得出去,皇帝也信了,但你等今日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听我说几句话了吧?听我说完,或是让我把这封诏书送回去,或是当场撕了他,都由你!”

郁赦冷漠的看着安国长公主,想不明白,她还有什么可挣扎的,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心疯把诏书送回去。

“子宥,我不是在替皇帝说话,我如今只能指望你了,我是要替你筹谋的,你信我……皇兄这封诏书绝对不只是专门为了报复钟宛的桀骜,生死关头,他还没糊涂到这份上。”安国长公主重新抓住郁赦的手腕,压低声音,“皇帝之前去行宫,演了那么一出行刺的戏,是为了除掉郁王顺便除掉我,但追根究底,还是在为新帝铺路!包括这封诏书。”

“子宥。”安国长公主深深的看着郁赦,“你信不信,若不是那几个皇子死的死不成器的不成器,若不是皇帝自觉没那个精神了,他必然是要杀了钟宛的,绝不会只是断了他的仕途这么简单。”

郁赦点点头,“我该谢谢他?没斩草除根?”

安国长公主语塞,“我不同你说这些,我也不是来替皇帝做说客,我只是让你清醒一点,想想明白,这封诏书是不是在帮你。”

“你如今离那大位只差一步了,跨过这一步天下就是你的了!到那一天,你要你如何宠他我们管不了,金银,府邸,随便你赏赐,你就是把他安置在后宫怕也没人能管得了你!这样还不够吗?何必非要让他入仕?”

“这样的人,一旦放纵他再去科举,有他的才干和你的提拔,将来出将入相必然成一股大势。”安国长公主沉声道,“子宥,你告诉我,再往后推十几年,几十年,你要如何权衡他和未来储君之间的关系?”

“待你们缘分走尽的那一天,你又如何保证,这个一路扶持着你登上皇位的人,拿捏着你无数痛点的人,不会是下一个郁幕诚?”

“我能想到的事,皇帝想不到吗?”安国长公主声音低了下来,“子宥啊……如今已经有人替你出头做恶人了,你顺水推舟的应下来,不好吗?”

“你想要的是钟宛,今日之后钟宛就是你的人了,且你能彻底的把他拿捏在手里了!将来你不管是想要皇后还是想要多少个嫔妃甚至再想要别的男人……他也奈何不得你!也绝对威胁不到你的子嗣,这道旨意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害处?”

“你方才是被一时的情深意重冲昏了头了……”安国长公主期待的看着郁赦,殷切道,“孩子,现在想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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