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1 / 2)
泾阳的街道比凉城繁华许多, 楼宇店铺林立,来往的客商也是络绎不绝,算是中原地带通往边关的最后一道繁华驿站了。
萧珩早就在泾阳购置了一处宅邸,大约是凉城的两倍, 足够一家子住的。
一家子安置在泾阳后,萧珩比起以前不那么忙了,倒是有时间陪着阿宸骑马出游。有时候顾穗儿也带了小阿宛跟着出去, 慢慢的也结识了当地的几位夫人, 平时有些来往,阿宛和小阿宸也有了玩伴,这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并不比在燕京城寂寞。
一直到了这年秋天,中原之地连着几个县遭了灾, 先是水灾,后是蝗虫, 听说庄稼是颗粒无收,老百姓为了这个挨饿不少, 也有饿死人的。
皇上自然是要开了国库来发放粮食赈灾,如此一来,国库紧张,能够发放给边关的粮食就要紧张了, 经常是这边眼巴巴地等着朝廷运来的军粮军饷, 那边久久不见运粮官到来, 青黄不接的,日子不好过起来。
也是到了现在,大家想起萧珩之前定下的种粮自给自足的策略,才发现实在是高明。
自己也有些存粮的,不全靠着军饷,就不至于像其他军队一样饿着肚子眼巴巴等朝廷的军粮了。
可是自己吃饱了肚子,总是有那难民过来。
萧珩便把之前囤积的粮食拿出来,开仓赈灾,凡是过来泾阳的难民,都会给他们施舍义粥。
也有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军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跑到萧珩这边来借粮食的,这种时候就要审时度势了,有的只是一时之难,可以借,有的却不好一直这么借下去,毕竟谁家也没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可以供应。
这一日,顾穗儿带着桂枝一起陪着军队发放义粥,给城西的流民布施。做这种事,她觉得是个好事,也就让阿宸跟着自己学着。
“你爹昨日教你的,还记得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顾穗儿在分完一锅粥后,回到后面的棚子里休息下,并打算给阿宸讲讲昨晚的诗。
“记得啊。”阿宸兴趣缺缺,就这点东西,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了:“子曰,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顾穗儿看阿宸没有耐性的小样子,忍不住教训道:“虽说你从小就聪明,过目不忘,但是也不能太过骄纵,知道吗?你爹不是说,学海无涯苦作舟么,你要端正自己的想法,不可太过骄傲。”
阿宸乖巧点头:“娘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记得这么清楚背得这么好了。”
顾穗儿一噎,不由瞪了眼自己儿子。
本来她也是个水样的性子,从来都是温声温语的说话,可自打这个儿子越来越大,她这脾气也是见长了啊。听听他说的这话,可不是把人气死么!
这时候桂枝过来了:“娘娘,外面有从博野城过来的一位将军,说是要着急见咱们殿下。”
顾穗儿听了,拧眉道;“殿下今天一早就过去永城了,不在,让他等等,过两日等殿下回来再见吧。”
桂枝叹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可是那位副将军说,他有要紧的事,说是今天必须见到。还说他这次过来,若是再没消息回去,怕是他们博野就要饿死人了。”
顾穗儿无奈地摇头:“这看来也是闹饥荒,可是没办法,现在谁家不缺粮食,人人都找殿下来要粮食,那我们这边防军先得挨饿了,还是先不要见的好。”
桂枝看看外面,小声说:“那我就彻底回绝了,让他别抱什么希望,赶紧回去得了,免得给殿下添麻烦。”
顾穗儿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心软不得,各自想办法吧。谁也顾不得天底下人的嘴。”
当下顾穗儿略收拾了下,便要领着阿宸回家去,谁知道从后面临时搭建的草棚出来后,恰好见不远处一个牵着马的年轻将军正在和人说话。
那声音,隐约带着几分熟悉的乡音。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恰好那年轻将军也朝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间,彼此都呆住了。
那年轻将军身穿战袍,手中牵着一匹枣红马,看上去因为赶路的缘故而风尘仆仆。
这本是最常见的一个画面,顾穗儿见惯了的。
可不同的是,这个人的面目却是曾经颇为熟悉的。
石磊,这个名字在三四年前,在顾穗儿心里,那就是未来的夫婿,是后半辈子的倚靠,是她所有生活的希望。
只是如今,她看这个人的脸,却是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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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今日是奉了博野城主将军的命令前来的,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当今五皇子殿下萧珩,并且求萧珩分给他们一些粮食。
如果他不能见到萧珩,不能拿到粮食,他们会有一些人饿死。
他这一路快马,赶到泾阳城外的时候,尽管已经是深秋了,额头脖子里却都是大片的汗。
他拿出汗巾胡乱地擦了擦汗,便随意打量向那边的粥棚。
听说是当今五皇子在这里建了粥棚,给来往的流民布施义粥。他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一幕,想着这位五皇子实在是个仁爱之人,想必能够借给他们一些粮食度过这次难关吧?
他抿了下干涩的唇,仰起脸来看天。
今天能见到五皇子殿下吗?
正想着,他听到旁边有些动静,便无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此时沁凉的秋风拂过他汗湿的颈子,带给他些许凉意。
他那么随意地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让他会铭记一辈子的画面。
一个梳着简单发髻的妇人,清丽柔婉地站在那里,手中随意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小男孩。
妇人身上头面衣裙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可是周身却散发出柔和尊贵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人。
他十几岁便出来参军,后来一步步地被提拔到了校将的位置,也算是有些出息了。
这样的他,偶尔间也见过一些有身份的人以及他们的夫人。
可是他见过的那些夫人,全都没有眼前妇人的娴静尊贵。
而让他呆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的是,眼前这尊贵的妇人,却像极了他曾经没过门的妻子顾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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