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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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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脑子里登时“嗡”的一声。

陈郡,姓谢,访友?莫不是如今已成功取得陈郡谢氏家主之位的,谢承运?

一时间,云溪盯着谢承运扬长而去的湖蓝色背影,目光复杂。

见状梁恪俊眉微蹙,问云溪道:“你认识他?”

云溪看了一眼他,没有回答,转而命褚冲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告诉梁恪:“那日承蒙三皇子相救,不胜感激。听闻三皇子即将启程南去,这些是我昔日从楚宫中带出的,留下无用,不如三皇子顺便带回去!”

梁恪低下头,见锦盒中放得正是当日两人情谊浓厚时自己送她的首饰和小玩意,心里黯然失望,又见云溪此时已不再化半边红胎记的丑妆,坊间又传闻北邺新帝和未来帝后琴瑟和谐恩爱有加,蓦地牵动心事,一只轻抚锦盒的手微微颤抖。

云溪也知道自己此举做的着实有些过分,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可一想到无辜被谋害性命的父皇,还有此刻仍被软禁在秣陵行宫的母后,以及曾经的曾经,那些被梁恪亲手毁去的幸福,心肠终究一硬,狠了狠心对他说:“你救了我,救了那些朝臣的夫人们,我很感激。可是,可是我虽欠你一条命,你却带兵踏平我前楚皇城……对不起,我终究没有办法逼着自己忘记过去。”

梁恪如丧考妣,几乎哀求地看向云溪,声音干涩道:“姣姣,不要说下去!”

“求你了,不要!”

然而云溪却铁了心地要和他断的更彻底些,突然取出匕首递给梁恪,语气坚定地说:“我欠你的这条命,你若要,随时来取!”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不要!”“公主不要!”

梁恪大骇,猛地缩回手,明晃晃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颤抖地往后退去,一双漆黑晶亮的墨眸中露出深深的恐惧:“姣姣,我发过誓永远不会伤害你第二次。你,你不要逼我!”

云溪低头看了看地上血不粘刃的匕首,等了片刻,咬着牙说道:“如果你今日不杀了我,那……梁恪,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我情愿此生此世都不曾认识过你!”

“有朝一日再见面,你我兵戈相向,希望你不要死于我的刃下!”

她这句话,既是宣战,也是诀别。

“刃下?”

梁恪神色猛然一震,霎时间比方才云溪一见到他时还要颓然,他一伸手啪的把锦盒打落,目光随即落在零零碎碎滚落一地的精致物件上,立刻如决堤般倏地涣散开来。

“刃下?!”

梁恪晃晃悠悠地转过身,眼神散乱游离,一边走一边低语呢喃,声音里带着些许讥讽和自嘲,悲切地问云溪道,“姣姣,你最后选了他,是不是,因为他继承了北邺皇位,可以助你复仇,与南梁、与父皇为敌?”

他明知道她对元焘动了心,明知道她心底怀着刻骨的恨意,元焘一旦继承皇位,很可能爱屋及乌,与他们父子为难!

可是他毕竟亏欠她太多太多,即便知道那些事情意味着什么,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帮她!

而她和他之间,终究隔着太多沟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云溪听见梁恪临别的话,微恼地攥紧手指,狠狠咬住朱唇:难道在他梁恪心中,自己就这般没有尊严?须知南楚和父皇的仇她迟早会向梁帝讨回来,但绝不是倚靠元焘!

温存

从醉仙楼下来,云溪信步而走。

穿过人流熙熙攘攘的闹市,走过坊音袅袅的清溪,不知不觉来到一条稍微破旧但人气颇盛的街道,路两侧聚集了不少卖东西的小贩,陡然见到云溪身后并着三名侍卫踱步而来,虽然她衣着缟素未施粉黛,然而却容颜绝丽,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因此一时间竟无人敢张罗着向她推荐自己的小吃。

“咦?”和迎面一个人擦肩而过的刹那,云溪听见对方似乎怔愣一下,随即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可那人似乎认得她,怔了片刻,忽然追上她,福身一礼道:“几月未见,不知姑娘伤口如今愈合没有?可曾留下疤痕?”

云溪定睛去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着杏黄色衣衫的姑娘,鹅蛋脸,肤色算不上很白,一双杏眸亮晶晶的,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

她怔了怔,依稀对这张脸有些印象。

那姑娘见她愣怔,噗嗤一声笑了,把她往旁边一个小院里拽:“看来姑娘是都忘了。罢了,难得有缘再见,我看你唇角干裂,不如进去喝杯茶?”

云溪这才觉得走了大半日除了腿有些酸,口干舌燥的,倒还真是渴了。

那姑娘领她进的院子,是斜对过一间稍显落魄的院落,里面朱门红漆斑驳,比昔日秣陵行宫陈旧宫门的颜色鲜艳不了多少,墙头长着几株杂草,角落间或失落几块砖,里面的屋子也低低矮矮的,一看就是并不太富裕的普通人家。

高欢见小院简陋寒碜,不觉地蹙眉,但见云溪没有说什么,遂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一起进了屋。

屋内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榆木书桌勉强能看得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太像样的摆设。

云溪这才记起,之前有一次从姬四娘的画舫下来,她曾被一对莽撞的年轻人撞倒,后来去人家屋子里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瞧眼前这姑娘的眉眼,可不就是那日帮她包扎伤口的女子模样。而她唤那男子的名字什么来着?慧龙?

陡然间,凌翠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昔日前楚散骑侍郎孙缉因得罪过梁帝,被诛九族,其子孙慧龙侥幸逃出,据说两年前来到平京。孙慧龙对梁帝恨之入骨,公主若能找到此人并加以重用,或许他日后能助您复仇。”

一时间,她看向那姑娘眼神复杂:“我隐约记得你夫家姓孙,你可是孙夫人?”

谁知那姑娘闻言却双颊绯红,过了好半天方才红着脸道:“姑娘大抵是记错了,奴家姓崔,叫崔文君。慧龙他也不姓孙,姓王。”又道,“虽然,虽然我和慧龙指腹为婚,但如今他尚未考取功名,故而……爹爹还未曾将我正式许配给他。”

然而一双秀目却又在云溪身上来回打量,心里纳闷不已:慧龙自来到平京投奔父亲,早已隐名埋名自称王慧龙,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慧龙本姓为孙?

云溪顿时有些错愕:居然不姓孙,姓王?

然而想起那日“王慧龙”说的话虽不多,却和自己一样,一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北邺人,甚至,每句话说完咬字时,还稍稍带了点儿南朝口音。

她随即侧眸,不动声色地给褚侍卫使了一记眼色。

或许他暗访孙慧龙数月未果,根本不是孙慧龙没有来平京,而是他另换了一个名字……

等傍晚回到凤栖宫时,元焘已经在里面等了好大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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