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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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五郎听得新奇,横竖近来无事,干脆就跟罗用一起盘起了火炕,第一个火炕的位置就选在罗家院门边上那个草屋。

之后几日,林五郎和罗用他们一起制土坯盘火炕,忙得不亦乐乎。

为这事,林二郎还在他耶娘跟前说了一回:“老五现在成天就知道往罗家跑,自家的坯模子也都拿过去给罗家人用。”

结果却挨了他老娘几句训:“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管老五做什么,坯模子拿去用用就用用吧,又不是不拿回来。”

说起这林家。

林父林母原本有六个孩子,现在只剩下五个,林父也是希望家里能出个读书郎的,当初取名字的时候,也是按照易书诗礼乐春秋,一个一个排下来。

大郎林兴易,早已婚配,儿子都有两个了,二郎林兴书只得一个女儿,三娘林诗儿嫁人三年多,去年刚得一子,林父林母对这外孙都很喜爱,四郎早年没了也就不说,五郎也就是罗三郎的姐夫,今年十九,大名林兴乐,下边最小的那个就叫林春秋。

林母虽是偏心,却并不糊涂,五郎也是她儿子,就算不得多看重,但总体还是盼着他好的。

那罗家三郎最近整出不少动静,看着就是个能出头的,这时候她自然希望自家儿子能跟他多多往来,反正这大冬天的,地里又没什么活计,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时间又过去两日,林兴乐不仅把自家坯模子拿回来,还拉了一车脱好的土坯回来,说是要给林父林母盘个火炕。

又说那火炕可是个好物,罗家几间屋子都砌上了,煮饭热水的时候稍微烧一下,那炕上就能暖很久,有了那物,他们往后就用不着火盆暖炉那些东西了,屋子里日日夜夜都是暖烘烘的。

林老太太听他说得天花乱坠,心中有些不信,便说不用了,太折腾,她每日里抱着火炉,也不觉着冷。

于是林五郎只好在自家屋里先做了一个,有那些制好的土坯,盘起火炕来就快多了,先前跟罗用一起盘过几个,他也有经验了,不用别人帮忙,两口子在自个儿屋里叮叮哐哐小半天,就把一个火炕给弄出来了。

这盘好的火炕晾一晾,再烧上小火慢慢烤,烤得差不多了,在上边铺一张草席,人往上头一坐,就再也不爱下来了。

林母头一回过来,在这炕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以后更是日日都要过来,口里还直问:“五郎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那傻儿子,听说自家老母不爱要火炕,果然就当真了,盘好自己屋里这个炕,转天就跟那罗三郎去了县城,听说是有个上罗家买腐乳的城里人见了他家的火炕,觉得那东西特别好,就请罗三郎去自家帮着做几个。

“不是托人带信回来说了,又有别个请他们去盘炕,要晚些天再回来。”这日林母又问五郎何时回来,罗大娘觉着有些好笑,这老太太如今竟这般挂念起五郎来了。

“哎呦,眼瞅着就要到年关了,你也不心疼。”罗母叹道。

“那我再问问二娘她们去?”罗大娘放下手里正搓着的麻线。

“去吧。”老太太摆摆手。

罗大娘这便去了,罗家那边也有火炕,而且她也乐意跟二娘她们待一块儿。

林五郎不在家,她一个人待在林家这大院子里头也闷得很,跟那两个妯娌又说不到一处去。

罗大娘刚出院子没多会儿,林父晃晃悠悠也进了这个屋。

“你也上来暖暖腿。”林母招呼他。

“我不上去。”儿媳妇睡过的炕,他这老头爬上去不合适,林老爷子不上炕,就在炕沿坐了坐:“哎呦,这里确实是暖。”

“你不晓得,在这上边待着,连脚趾头都是暖的。”林母对他说道。

在他们这个年代,也没什么特别保暖的鞋袜,冬日里脚上挨冻那是必然的,出门也就是穿个草鞋,条件好一点的就多双麻布袜子,几十年如一日地冻下来,年纪大了腿脚就不好,被这炕上的热乎劲一烘,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五郎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也问。

“谁知。”老太太顿了顿,又哼哼道:“我当时也就那么一说,他倒是当真了,要不是老五这孩子,换个人,我都得当他是成心的。”

“五郎怎会?”老爷子摆摆手,让她莫要乱想。

·

离石县城中,由罗三郎率领的盘火炕施工队,正如火如荼地投入到改善唐朝人民冬季生活的伟大事业当中。

这个原本稍显冷清的县城这几日也是格外的热闹,挑着黄泥担子的脚夫们穿街走巷,这几日,在离石县中,这一担黄泥能换一升米,这样的好事从前可没有过,那些缺粮的人家,这时候更是倾巢而出。

第14章 地方特产

来到这个时代转眼一月有余,罗用有心想要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民情,所以当那牛大郎提起让他去城中帮自家盘炕的时候,罗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天公作美,罗用他们进城这一日并无风雪,天高云清,远近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路面上的雪水昨夜里结了冻,白日里气温也低,这时候并未化开。

罗用穿着一件深蓝色交领长袍坐在牛车上,外面还裹着一件兔皮袄子,只是坐在车上被那小风一吹,依旧是冷,两只耳朵冻得仿佛快要掉了一般。

牛车后面还跟着林兴乐、田勇、田崇虎三人,那田勇是田崇虎的堂叔,跟林兴乐交情不错,这一次林兴乐喊田勇一起进城给人盘火炕,田崇虎得了信儿,死活闹着要一起来。

牛大郎的这一辆牛车上,这时候已经装了不少豆腐豆干和腐乳,牛大郎自己坐在前面赶车,后面勉强也就还能再塞下一个人,这几人就都说叫罗用坐。

罗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体质跟他们还没得比,便把几人的行李都拿到车上,找个地方放好,还跟他们开玩笑:“等一会儿我在车上坐累了,就换你们上去坐会儿。”

这一路上,众人也是有说有笑,那牛大郎三十多岁的年纪,见过不少市面,为人和气,也很健谈。

他们牛家是离石县的商户,在城中有个商铺,主要经营粮食买卖。每年秋里,他们除了在县中收粮,也会到下面的村子收粮,收来的粮食一部分转手卖给外地来的粮商,一部分囤在自家粮仓。

像眼下这种时节,他家粮铺的生意就要差些,快到年底,北方到处都在下大雪,也没什么粮商会在这时候过来收粮,本地人这时候也不怎么买粮,秋天过去没多久,这会儿家家户户都还囤有不少口粮。

等到明年开春以后,生意才会渐渐回暖,那时候粮价也会提高。像今年秋里,在他们离石县,粟米最低一石只得三十余文,最高的时候也不过四十文,现在的话,在县城里,一石粟米差不多要五十文左右,年后还会再涨一些。

这时节买粮的人少,粮食生意不好做,牛大郎他们就在自家铺子里卖起了豆腐豆干这些东西,多少也能增加一些收入。等罗用的腐乳做出来,他们拿货一拿就是一整缸,卖不出去也不怕,他们还能自己吃。

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手里头有钱啊。

听说这年头的生意人地位比较低下,商人的儿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罗用倒是不太在意,反正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娶妻生子,没有子孙后代可以给他祸害。

不过,若非必要,他也不必把自己弄成商人身份,农民出身就挺好的,顺便再搞搞农副产品增加一点收入也是不错。

至于科举,罗用没打算去考,这时候的科举制度还没怎么发展起来,当官大多还是靠举荐,而且那些在官场上面混的,基本上都是士族子弟,寒门出身的人很难挤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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