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2)
且说马文才一行人原本就是要去沛县县衙的,他们把方天佑送进去,又打点了下,将那些信交给这些衙役,这送信的事情就差不多成了。
对这些衙役来说,只要还在县里,收税的时候就跑不掉要去找人,送信不过是顺便,还能得些银钱,送信到人家的时候那些人家也少不得要给些跑路费,这是两头赚钱,自然皆大欢喜。
对于马文才等人来说,经历了今天这送信之事,他们对送信这种事也有些敬谢不敏了,能节省点时间是最好。
几人也不知道方家日后造化能如何,但听着衙门里哀嚎的哭声响了起来,想来趁热打铁还有些用,趁着方天佑还冷着心的时候,也许他们家以后总会有点好的变化。
这一群少年办完了事,早就过了正午了,腹中咕咕作响,就想着去哪里吃上一顿当地的特色菜。
“得了吧,他们这的特色菜是狗肉!”
傅歧闻言大惊,连连摇头:“我不去,我回客店里吃去!我不吃狗肉!”
他自小喜欢狗,又养着狗,见不得狗肉被摆上桌。
几人其实还挺想尝试尝试这沛县的特色的,无奈傅歧抵死不从,再好吃的狗肉也吃的没了胃口,只能意兴阑珊的回了客店。
中午随便用了些午饭,几人互相作别,要回屋子里午睡片刻,马文才早上劳了神,也想回去安静躺一会儿。
回了屋后,马文才自是在风雨雷电的伺候下净面去衣,准备小睡,这外衣一去,从怀中突然飘落了一张纸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正是之前他从梁山伯那里拿来,糊弄佃户们是欠条的那封书信。
细雨将信捧了上前,马文才就这般随意看了一遍,恍然明白了祝英台为什么那时候脸色如此古怪,梁山伯又为何突然接过信去读。
他挑了挑眉,没接信,冷笑着开口。
“把这信烧了吧,看了就伤眼睛。”
就这样的人品,也配使唤他马文才?
小剧场:
一贯千文,十贯就是一万钱了,这几百贯……
一群佃户把脚丫子都拿出来算了,都没算清是多少钱。
第126章 突生波折
方家的事情只是一段插曲,他们在沛县也只是过客。
休整之后,还是得向着目的地出发。
这一段送信的经历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可对于祝英台来说,却点醒了她许多以往不曾、也不敢去想的事情。
在离开会稽学馆之前,祝英台大部分时间都期冀着自己能获得独自求生的能力,然后傍上一条大腿,能跟着大腿在后面分分红,自己安心的做个富家公就可以了。
要是有看得顺眼的人,就谈个恋爱,没有志同道合的,不婚也不是不可以。有余力就行个善,没余力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这便是胸无大志的祝英台对自己还算不上“计划”的未来做出的一点稍显幼稚的规划。
这么不成器的规划自然是幼稚的,一个穿来没多久,活动地图只限祝家庄和会稽学馆,连社会新鲜人都不算的祝英台,能以自立为第一目标已经算是还有点靠谱了。
她死活要跟着马文才出来,也无非就是想看看南梁的社会环境能容纳她做到哪一步,她又能做到哪一步。
可这一步跨出来后,她却开始后悔了。
这样的社会形态,完全让她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出口。
她来自现代,即便她来的那个世界社会阶层也开始渐渐固化,难以打破其中的藩篱,但人和人之间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善意的。即便是人治大于法制,但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间相处,依旧还是相信法律。
即便是穷人和富人之间,也绝没有我啐你一口我就要被拉出去抽二十鞭子,也绝没有穷人欠富人钱不还,街坊邻居也要跟着连坐的事情。
庶人和士人的区别不仅仅在于身份的相隔,更多的是价值观和多年来生活习惯造成的隔阂,即便是梁山伯这样庶人中的佼佼者,也有太多祝英台根本接受不了的东西,远的不说,祝英台就完全无法接受梁山伯五六天都不洗一次澡的习惯,更别说其他普通庶人的生活习惯更差。
在她的世界里,哪怕是班上最穷困的学生,那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加数年的高压教育教导出来的,即便不能如同城中物质丰富的学生一样获得更多的资源,可祖辈们刻在骨子里要“出去”,要“读书”,要“上进”的烙印会促使他们不停向上,随处可见的报纸杂志书籍和新闻能开阔他们的眼界,他们也许在物质上输给别人,可很多时候在见识和思想上并不弱于任何人。
他们也知道礼义廉耻,哪怕最无耻的人,在现代文明下,也会用各种礼仪规范掩饰那种赤裸裸的恶。
恶人依然还有,受到多少教育却还完全不顾廉耻的人也有,可和庞大的基数比起来,毕竟不是多数。
但这个世界的庶人,就是庶人。
无论祝英台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再怎么觉得这样说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可生活在南北朝时期的庶人,根本就不值得很多人的同情。
在大多数是还在为着生存需求里最基本的那一层在奔波时,为了活下去就要付出一切,为了争夺那一点点资源,是没有什么“尊严”和“廉耻”可言的。
要活,要占便宜,要不择手段,仁义道德是什么?能换成吃的吗?
这几乎是一群靠着本能在活的人。
有时候祝英台在拼命的回想唐宋盛世,想着那些古装剧里衣冠楚楚的书生如何风流潇洒,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一日踏遍长安路,那些古装的丽人又是如何的妩媚多情,怀抱着一支琵琶就能歌遍桃花。
有的,有那样的盛世,却不在此时。
在这个连科举都没有的时代,即便开设了五馆这样值得让所有寒门努力一搏的地方,能从这里出头的人,一个都没有。
是的,祝英台问过了,从天监四年开始开设五馆,这十几年来的学生已经何止万人,精通五经能够明经对策的惊才绝艳之士也不知出过多少,可由明经射策入仕者一个都没有。
从五馆走出去的学生,至今没有一个官位达到过五品,连拿出来作为五馆名头的没有几个。
在这种情况下,寒门上升的路径靠读书几乎根本没用,反倒是每到打仗之时,乡野中最心狠手辣的那一群武勇之辈能够立刻翻身,以低级将领或乡军的身份得到身份的提升。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大部分普通的百姓情愿让孩子在乡野中好勇斗狠,也不愿让孩子去学读书。
读书无用论几乎成了庶人中的主流,识字的沦为吏官,乡野间像是吴老大、田老二那样狠到能对自己下刀子的人,却能顷刻间就聚集起一批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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