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骆今雨当众将鞋脱下来,用力扯掉藕断丝连的鞋跟,随手一抛径直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竟是极标准的投篮手势。
景斯寒不禁挑了挑眉,看着重新穿上“平底鞋”稳稳当当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女人:优雅?不存在的,果然是想多了。
骆今雨接过孩子,直接拉开了后车门将景嘉译送进去坐好,重新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已经走到驾驶座车门边的景斯寒,还是解释了一句:“你车子没有儿童座椅,我带着洋洋坐后面。”
潜台词就是:我可不是故意要把你当司机,你可别小心眼怪我。
景斯寒瞥了后车厢一眼,开门的手一顿,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无所谓道:“随便。”
骆今雨看他冷着一张脸弯腰坐进车里,不由撇了撇嘴,心道:又不是我让你来接我的,再说你连安全座椅都没给你儿子备一个,给脸色给谁看呢?
“妈妈,我疼……”景嘉译微微抬着那只受伤的小手,往骆今雨身边靠了靠,声音恹恹的,带着哭腔,听上去十分委屈。
骆今雨连忙将儿子搂到怀里,抓起他的小手,弯腰吹了吹,一边安慰道:“妈妈呼呼啊,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很快就不疼了哈……”
景嘉译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怯怯地开口问道:“妈妈,洋洋今天是不是不乖了?”完了不等骆今雨回答,又重新靠在她身上,轻轻道:“是不是因为我推了那个哥哥,才会让妈妈被那个阿姨凶凶?”
小孩子不太听的明白那些骂人的话,但是却会分辨大人语气中的情绪。
“洋洋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哥哥先推了豆豆姐姐……”景嘉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有些哽咽,他将脸埋在骆今雨身上,车厢里是他小声地哭泣声。
骆今雨鼻尖泛酸,双眼一下就红了。
这孩子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没哭,在她赶到的时候还强忍着眼泪安慰她,此刻却因为觉得是自己没做好,害得妈妈被别人骂而自责地哭泣。
明明他还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而已啊,怎么会这么懂事的让人心疼呢?
骆今雨用手捧起景嘉译的小脸,温柔地将他的泪水擦去,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柔声道:“当然不是啊,洋洋不仅没有不乖,反而非常勇敢,知道保护女生,特别特别特别的棒!”
“真、真的吗?”景嘉译眨巴眨巴眼,抽噎着问。
“当然。”骆今雨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洋洋能够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去反抗比自己更健壮、更强大的人,真的非常的勇敢!”
“那,为什么那个阿姨要凶凶妈妈呢?”景嘉译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没做错,却还是要被人责难。
骆今雨想了想,将他搂进怀里,一边轻晃,一边解释道:“因为啊,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不那么好的人。有些人自己做错了事情,担心被人责怪,就会把过错全部推到其他人身上,或者用另外的事情去攻击别人,以此来逃脱自己的责任。所以我们不能这样,做错了就承认,然后改正,争取下次不犯。”
景嘉译摇摇头,“洋洋不明白。”
骆今雨笑自己竟和一个两岁多的小孩讲这么一大通道理,捏了捏他的小脸,道:“没关系,洋洋还小呢,等再长大一点就能明白了。洋洋只要记住,自己今天做的很棒就可以啦!”
景嘉译终于破涕而笑,抱住骆今雨小狗似的蹭了蹭,“那洋洋能有奖励吗?”
骆今雨笑着问:“洋洋想要什么奖励?小汽车?皮球还是玩具小熊?”
景嘉译摇头,轻声道:“洋洋想听妈妈唱歌了……”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给他唱过歌了,总是不断地告诉他哪里做的不好,要怎么改。今天自己做好了,就可以听妈妈唱歌了吧?景嘉译躺在妈妈的肚子上想。
骆今雨笑了:“当然可以呀!”
她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背,张嘴轻轻地唱了起来: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1】
轻柔的女声在车厢内响起,因为鼻腔微堵,带着一点点闷和哑,却意外地好听,让人听了内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景斯寒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拥在一起的母子二人,眸色深深,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他不禁想起自己刚刚赶到的时候,景嘉译那一声满含期待的“爸爸”,和紧紧揪着他衬衣的小手。即便他平时对他那么冷淡,相处的时间又少,但孩子却还是在受了伤和委屈的时候,对他有着天然的信赖。
景斯寒有些茫然,他以为自己之前看到景嘉译受伤而愤怒,是因为景家,或者说是护短,毕竟那是他血脉关系上的亲生儿子,自然容不得外人欺负。
那么现在呢?为什么看到这个此刻像小动物一样蜷缩着、寻求安抚的孩子,竟也会觉得胸口发涩呢?
☆、11.第 11 章
抵达医院的时候,景嘉译已经在骆今雨怀里睡着了,可能是晚上的刺激对他还有影响,睡梦中不是很安稳,眼皮下小小的眼珠没有规律的动着,连带着睫毛也微微颤抖。
景斯寒先行下车,绕过车头,看到骆今雨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车里抱出来,轻手轻脚地带上车门,这才朝他走过来,走路的姿势却有些不对劲。他视线微微下移,看到骆今雨微微红肿的右脚踝。
景斯寒抿了抿唇,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朝面前这个盘发微乱的女人伸出手,道:“我来吧。”
“不用了,我来就好。”骆今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她身子又往旁边偏了偏,跟在李宅时一样,是一个标准的抗拒性动作。
不识好歹。
景斯寒眉心一皱,很快收回手,神色冷了几分,不再说什么,率先朝医院大门走去。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景斯寒在来的路上已经打过电话,他们一行三人走到门口,立刻有一个中等年纪的男医生迎来上来,“景少吧?张院特地跟我打过招呼了,请这边跟我来吧。”
骆今雨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和态度极好的医生,再次感叹,有钱真好!还是要努力赚钱呀!
因为提前说明过情况,医生只粗略又看了一眼,便立刻安排相关检查,如果不是骆今雨不愿意和孩子分开,他们恨不得连抱孩子这样的事情抢过去做了。
检查结果显示没有问题,接待他们的男医生吩咐手下的学生去取药,自己则在办公室好生招待这位由院长亲自打电话来叮嘱过的景少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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