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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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宪轻轻嘘了口气,道:“那就等吧。”

只要萧蛮还在长安,他就不信自己捉不到他,敌暗我明,守株待兔,如今的裴嘉宪,也只有这样静静的等下去。

侧首看了眼儿子,他笑道:“壮壮今儿想作甚?”

小壮壮歪着脑袋,过了半天,道:“挖沙沙。”

“好,那为父就陪你挖沙沙去。”裴嘉宪说着,将儿子往肩上一兜,俩人入了内院,就继续埋头挖沙子去了。

转眼就要入九月了,皇上依旧没有要裴嘉宪再回长安的心思。

不用说,太子被高墙圈禁,太孙重伤,昏迷不信,此时烨王在御前一派红火,因为办事得力,正值盛宠之时,皇帝很有策封他为储君之意,当然就不想裴嘉宪此时回去,叫朝臣们看到,五位皇子之中,还有一位能力卓著者。

罗九宁照例每日过去,要与长公主闲话一番,只是,她听说非但杜若宁在原上,她那位骄纵任性的姐姐杜宛宁也来了,也在长公主府中居着。

但也是奇了怪了,将近半月的时间,罗九宁不曾见过杜若宁,也不曾见过杜宛宁。

这誓死不相见的俩姐妹,如今倒是好的如胶似漆,窝在后院里深居简出了。

“昨夜佟谦前来请安,说靖儿依旧重伤,在昏迷之中,皇上四处遍请名医,想尽早让靖儿醒过来,好亲口问之,当时在原上打伤他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本身的伤口并不致命,但据太医所诊,当是中了某中毒,所以一直都醒不过来。”一见罗九宁,太妃便说道。

接着,她又说:“阿宁是个郎中,虽不曾见过太孙的伤势,但是,据说他面色仿如金纸,唇色惨白,虽说伤不致命,但身上细肉,无一处完好,苟残着一口气,欲咽不咽,着实悲惨。”

罗九宁记得陶九娘还在的时候,曾对自己说过,说在契丹国虎水东南的阿什河畔,生着一种名叫水芹的中药,可以用来外敷,治疮肿与风湿有奇效。

但是徜若误服,就会中毒,而中了其毒的症状,恰是面如金纸,唇色惨白,欲死不死,却只能吊着一口气。

但这毒并非无药可解,而解这毒的药,生于滇南沼泽之中,恰就是当初萧辞带来的那味铁线夏枯,再配已毒物钩藤,两毒在人体内相抵销,中毒之人的身体虽不能完好如初,但肯定能醒过来。

罗九宁与长公主闲话了会子,回来之后,便命人书了封信给济民药斋的掌柜萧辞,问他可有铁线夏枯与钩藤,徜若有,能否敬献一份到宫中,叫御医们瞧瞧,看能否将废太孙从沉病之中给治醒过来。

等这事儿过了,再过几日,她便听说,废太孙得了民间贡药,果真醒了过来,只是依旧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说到底,仍还是个废人。

不过,为着这个,罗九宁倒是格外的感谢萧辞,特地又书了封信到长安,以表感谢之情。

却说这日,秋阳正暖,而壮壮又跟着裴嘉宪,父子二人在外面拿沙子筑长城,又拿傀儡作兵士,玩了个不亦乐乎,罗九宁也坐在檐廊下,正在教小阿媛读书认字儿,久不露面的杜若宁倒是来了。

她还是照着往日的惯例,来时亲手提着食盒,一碗蟹粉蒸狮子头,一份桂花蒸豆腐,才一提进来,壮壮和阿媛两个就乐的大叫了起来。

这俩孩子是吃货,偏偏杜若宁的厨艺又好,惹得俩孩子格外的高兴。

“杜姑娘这些日子在作甚,怎的从来不曾见你出来过?”罗九宁笑着问道。

至少半个月了,这杜若宁就不曾露过面。

杜若宁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伸了一只手,本是欲要替小阿媛擦嘴儿的,临伸到一半,却是又缩了回去:“近些日子来阿姊来了,且她身上不舒服,我本为庶,必得要贴身侍疾才行。”

“便嫡姐庶妹,到底也乃一父所生,嫡姐生了病,自有自己的婢子照料,岂能将庶妹当作婢女,你们阴山王府的规矩,也太可笑了些。”罗九宁道。

杜若宁欲言又止,旋即一番苦笑:“嫡姐性子骄纵,非是我伺候着,她不会高兴的,近身的奴婢们,也不知叫她打走多少了。如今贴身伺候她的,是表哥赏的婢女,总叫她打,我过意不去。”

虽说只不过一瞬间,罗九宁也瞧见了,这杜若宁杜姑娘的胳膊腕子上,青青紫紫的全是斑痕,简直触目惊心。

显然,肯定是那位火爆脾气的杜宛宁给掐的。

裴嘉宪近些日子来作足了闲散王爷的派头,陪着儿子玩了半天,见杜若宁进来,恰好抽开身,便欲往前院去,听杜若宁这般说,却是停了停:“那杜宛宁的性子,竟是迄今还不曾改过?”

杜若宁微抿了抿唇,道:“还好,我自幼受惯了的。况且也是家丑,求王爷王妃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才是。”

听她这般说,罗九宁就要不由的赞叹了:你瞧这杜若宁,她不着痕迹的,拿着鱼糕就想离间壮壮和裴嘉宪,一计不成,却是一丁点儿的急躁也不露出来。

此时提着点心而来,故意露出自己那满是伤痕的手来,却又竭力的,还要王爷替嫡姐隐瞒,也不知裴嘉宪心中此时作何想法,至少罗九宁听她这样说,就觉得那杜宛宁不是个东西,而杜若宁格外的可怜了。

杜若宁还替长公主传了个话儿,说明儿恰逢九九重阳,长公主欲要前往昇平阁,若是罗九宁有暇,想请她一起去登高赏花。

罗九宁自然是笑着答应了。

而裴嘉宪呢,直到杜若宁走的时候,两道长眉微弯,却是依旧笑眯眯的,盯着罗九宁。

“王爷看什么,妾身脸上可是花了妆?”罗九宁故意问道。

裴嘉宪低眉垂首,笑了笑道:“孤只是在想,若是王妃要去昇平阁,孤要不要随着一起去。”

“这有何难,王爷想去,跟着去便可,王爷若不想去,就在苑子里陪着壮壮玩便是了。”

“孤若去了,多看杜姑娘一眼,在王妃心里,就是于杜姑娘怜爱有加,若全程不看那杜姑娘一眼,在王妃眼里,就是心中有鬼,要故意避嫌。”裴嘉宪顿了顿,又道:“孤今日才知,作男人的难处。”

罗九宁白了他一眼,但不得不说,自己心里果真是如此想的。

“孤不会随你一起去,但切记万事小心。”说着,他便出了门。

罗九宁叫他气了个仰跌,搂过儿子来,教着说:“爹爹是坏人,不要理他。”

而这厢裴嘉宪出了门,顺着内院那七株大梧桐树走了出去,召来胡谦昊,却是说道:“明日重阳,召集如今苑子里的侍卫们往昇平阁,咱们怕得等个老朋友。”

神出鬼没的萧蛮,能跑到原上来杀人,其手眼,就必定已经通到了原上,不过,裴嘉宪一直猜不透,他究竟从何而来,又是通过谁的线,在监视着这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杜若宁,杜宛宁,罗九宁,萧蛮的眼线,不外乎在这三个女子身上。

而这三个女子皆在苑子里闷了有半个月了,按理来说,萧蛮在暗中,应该也一直急躁于他的隐忍不发,此时急于如今的胶局,肯定想要掀起点子动乱来。

那么,明日恰是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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