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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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抬起头来,却是莞尔一笑。

他这话说的极慢,又扯着瓜州的兵情,还把那不听调令,处处与他为难的佟新安给拉出来鞭了一顿,恰恰就把罗九宁到长安,请和离的原因给圆过去了。

皇帝捏了捏指骨变形的拳头,眸色顿戾:“佟新安竟是个如此没眼色的,枉费了朕对他一番信任。”

“瓜州卫溃破整整半年,百姓佚散一半,牛羊全失,耕地化为焦土。佟新安却固守嘉峪关而不出,任百姓们死在城墙之下,这个,就看父皇怎样责惩了。”裴嘉宪说着,成功的便把话题给转到了战情上。

“以你之见,瓜州该用何人?”皇帝顿了良久,问道:“卢纪国如何?他守雁门关倒是守的极好,也与契丹人打交道打得多,不行,把他调到瓜州卫去。”

裴嘉宪不答这个,一手捂上胸口,侧首却是问罗九宁:“孤今日除了两杯酒,还未曾用过饭食,可有备着饭食?”

罗九宁可还没忘记自己几个月辛辛苦苦,为自己争来的,和离的机会呢。

“王爷,咱们说过,要和离的。”

裴嘉宪眼神低了低,再是莞尔一笑,低声道:“和离便和离,但如今谈这个不是时候,孤要劳烦王妃出去招呼些饭菜进来,孤要与父皇同食,谈谈边防军事。”

小壮壮儿趁着空儿,一吱溜就钻回了娘的怀里。

罗九宁抱着孩子出来,宴席还未撤,但叫皇帝砸闹了一通,早成了残羹冷炙,无甚吃头。

如今五月已末,是六月头了。裴嘉宪千里而来,方才离的近些,罗九宁都看得出来,他的唇皮燥起了整整一层,原先那比女子还细腻的肌肤,纹理也粗了许多。

一日未食,又灌了两杯酒,脾胃又岂能受得了?

难怪他一直瞧着蔫蔫儿的,肌肤也泛着黄,只瞧那样子,在外这几个月风餐冷宿,胃肯定不舒服。

“阿青,月娘,咱们西华宫中可有赤根菜?”罗九宁说着,就亲自绾起了袖子来,便往小厨房而去。

西华宫这小厨房里,清油米面一应俱全,一刀最新鲜的五花肉红艳艳的,就在案头上摆着。

罗九宁亲自抓了把精白的细面出来,烫好赤根菜,揉出绿色的水汁子到面中,一会儿就将一团面揉了个精光。就这间隙,阿青和小月娘两个已经摘了两把槐叶进来,将槐叶烫好,罗九宁亲自擀的面,擀成薄薄的一大张,再仔仔细细切成龙须状,入锅摆开,等捞出来,用冷水湃过,再以热油煨着,一碗清凉爽品的冷淘便作成了。

而作冷淘之前,她还熬了一锅嫩黄色的糯米粥出来,叫几个宫人端着,仍回了寝殿。

皇帝整日闷在屋中,褥热烦躁,正需要一碗冷淘来解解腻与火。

而裴嘉宪才吃了两盏冷酒,这冷淘入胃,不像热食要刺激了肠胃,真真儿的舒坦至极。

男子胃口大,一碗冷淘当然不够,裴嘉宪吃罢,侧首望着罗九宁,那意思自然是要问她,还有没有。

罗九宁却是捧了一碗晾到恰温的粥过去,低声道:“那碗冷淘解酒,这粥却是养胃的,吃了它,王爷的胃怕能舒服一点。”

裴嘉宪才端过碗来,罗九宁格外不放心的,又缀了一句:“我是不会妥协的。”

“孤既答应了,又岂会赖你的账,一切,等回府再说。”裴嘉宪接过米粥来,呷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甜意,最重要是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凉,不热,恰适口。

他侧首又看了罗九宁一眼。

她自己也端着一碗,低眉顺眼的,拿调羹给孩子喂着,小壮壮儿乖乖儿跪坐在她面前,一口又一口的,吃的极香甜。

吃罢了饭,皇帝又与裴嘉宪谈了回子,这才准备放他出宫。

皇子们十五岁出宫别居,裴嘉宪在长安,自然也有自己的府宅,既他回来,府宅之中自然早就备好了人,等着他回去休息了。

罗九宁听他是愿意和离的,倒是格外的放宽了心,见他吃完一碗,再问:“还要不要再盛一碗?”

裴嘉宪自然是不肯再吃了。

一手捞起软嫩嫩的小壮壮来,他便来与皇帝辞别。

“老四,朕再问你一句,这孩子,真不是你的?”皇帝这时候,才问起自已心里一直最狐疑的事情来。

裴嘉宪回头,便见罗九宁随在自己身后,素净的小脸儿微扬着,无悲无喜,倒是一脸的坦然。

第56章 宝昌郡主

“父皇说笑了,徜若不是儿臣的孩子,儿臣当时又岂会应下婚事。他是儿臣的,这没什么好疑问的,倒是母妃您……”

教孩子叫便宜爹,几个哥哥方才皆在耻笑,裴嘉宪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才能镇定下来的。

丽妃一脸戒备的等着,皇帝一脸郑重其事的望着,没想到裴嘉宪竟就这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却是转身便走。

“王爷!”罗九宁于后追着,疾匆匆的赶着。

“回府再说。”裴嘉宪疾走了两步,忽而又停下来:“你是不是还得带些人回去?”

“我不想回你的王府,我要住在宫里。”罗九宁本来是气怯的,忽而转念想了想,如今都是要和离的人了,自己又不欠他什么,好端端儿的,为甚气怯?

“乳母何在,把壮壮的衣物全都收拾齐备,准备立刻回府。”他又命令奶妈。

那奶妈是知道裴嘉宪的脾气的,一溜烟儿的就去收拾东西了。

“王爷,我和孩子都得留在宫里,我还要给皇上治病呢。”罗九宁说着,就伸出两只手来:“壮壮,过来,娘抱你。”

壮壮如今生了许多牙,最前面两颗还是两颗大板牙,兔子一般,红唇咬嘟嘟的:“不。”

他倒得意了。

裴嘉宪侧首望了儿子一眼,两目赞许,胳膊肘着儿子,掂了两掂,小家伙随即呜呜呜的,就学起了风声,听那意思,大约是想叫这高大健壮的爸爸,用手臂带着自己飞一回了。

“王妃入宫多久了?”裴嘉宪忽而就问。

罗九宁掐指算了算,道:“约莫两月。”

“两月功夫,你先是舒舒服服儿的逛着,优哉游哉的吃着,顽了整整一个月,才开始给父皇治病。而那一个月,可是父皇最疼,也最艰难的时候。他如今因为你替他治好了病,倒也不说什么,但等太子和皇后明白过来,那一个月,你该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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