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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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谙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对心理这方面不感兴趣,相关书籍也没翻过一页,跟陆惊风无从讨论。

听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他心里泛酸,又想起陆组长成天发的那些个齁人的心灵鸡汤,估摸着这些年大约也是心气不平,加上丧友,情绪上不可避免也出了问题,为了自我催眠,自我修复,才去研究的劳什子心理健康学。

有些事不能细想,不能深究,只是随意瞄一眼呷两口,都口舌涩苦,心疼得要死。

“刚才那只臭鱼说什么?什么不三不四落魂阵?”林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是三垣四象落魂阵。”陆惊风叹气,一屁股原地坐下,单手扶额按压太阳穴,“是个很古老的阵法,兼容了奇门遁甲与星相学,此阵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杀阵,妙的是身处其中不知时间流逝,阵门一锁,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的人出不去,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直至魂断咽气。现今少有记载,以上也只是一本绝版残书上提及的只言片语,我就囫囵记了个大概,真假都不知,更不用说破阵的法子了。等等,我头疼,先缓缓。”

他是真头疼,之前流了很多血,满操场遛完觅阳兽,又深陷迷阵,对上鱼霄,完全是惊心动魄的一晚,再加上使用焚灵业火非常消耗体力,他这会儿完全透支了,坐下就不想再动弹。

林谙自发自觉地跟着坐下,绕到身后,拿开他的胡乱揉按的手。

嗡鸣燥热的太阳穴上霎时凉意沁骨,加上不轻不重的按摩,陆惊风舒服地眯起眼睛,吁出一口浊气,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汐涯你真是一个大宝贝!”

“哦?”林谙噗嗤一声乐了,尾音上扬,“什么大宝贝?”

原谅他听到宝贝这个词就整个人都污了,实在是恋爱脑上身,陆惊风说什么他都能往奇怪的地方发展,总惦记着什么时候能掏出大宝贝耀武扬威一番。

“凉凉的,让人很舒服的,长得又好看的大宝贝啊。”陆惊风继续嘴甜,希望林谙别停,能多按一会儿。

林谙:“……”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得更歪了。

“汐涯,你手在抖。”陆惊风忽然紧张,扭头问,“是不是背上的伤口疼了?”

“没,我没事。”林谙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把他的脸扳回去,继续按太阳穴,故作正经道,“我不了解阵法,但起码的常识没丢,要想破阵,得先找到阵眼,毁了阵眼,剩下的自然迎刃而解。”

“对,你说的没错。”陆惊风附和,“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尽快搜寻到阵眼。按照鱼霄的性子,阵眼一定被藏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但春川街小学不大,认真找应该也不至于难如登天。”

“嗯,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出发。”林谙注意到他面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别灰心,一定出得去。”

“希望吧……”陆惊风扯了扯嘴角,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可惜,“你就不该进来,万一出不去我……唔?”

说话间,嘴巴就被突然袭击的两根手指使劲捏住,合到一起,被迫闭了嘴。

陆惊风张牙舞爪,咿咿呀呀地抗议了半天,无果,只好翻着白眼作罢。

二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这时,瘫着躺尸的陈启星似乎从没顶的情绪中转回了心智,挣扎着坐起身,转过死灰般暗淡的一张脸,那双眼睛依旧无神,但陆惊风盯着看得久了,又发现里面多了点什么东西。

狠叨叨的。

只听他开了口,声音如波澜不兴的深井寒水:“我知道阵眼在哪里。”

第79章 第 79 章

陆惊风与林谙对视一眼, 二人眼底同时掠过一丝惊诧。

“真的吗?”陆惊风赶着上前,曲起手肘想将人扶起。

然而他的手甫一靠近,陈启星却往后挪了挪,礼貌地谢绝了好意,自己掸掸沾了尘土的衣服爬起来,冷淡地看了眼陆惊风,又看了看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抱胸旁观的林谙, 目中似是闪过鄙夷与揣测,但他迅速敛目低眉,所有情绪都只是转瞬即逝, 快得令人无法察觉。

他艰难地直起恍若不堪重负被压弯的脊背,咳嗽一声:“跟我来。”

陆惊风不疑有他,抬脚欲跟上,倒是林谙戒备心颇重, 伸手拦住陆惊风,犀利的目光射向那道瘦削如风中纸片的背影:“先说说, 你是怎么知道阵眼的位置的?听完我们再决定跟不跟。”

说完,又贴着陆惊风的耳朵灌热气,低声嗔怪:“你也是心大,就这么跟上去了?万一他体内还残留着鱼霄的神识呢?那副皮囊里现在真就只有陈启星吗?就算只有陈启星, 这小子跟鱼霄那种顶坏的坏分子常年厮混在一起,心智薄弱到连自己的身体都抢不回来,一朝被策反也是分分钟的事!这要是个陷阱,轻信他不就等于羊入虎口了吗?”

林谙说得不无道理, 任何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陆惊风温和而坚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学他咬耳朵吐热气:“放心,我可以确定鱼霄不在。焚灵业火净化过的身体,任何恶灵都不敢觊觎,真有不怕死的想强行附身,只会被烧得渣也不剩。”

呼吸间若有似无的气息扑打在耳际,林谙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让汹涌澎湃的心潮冷静一下,冷静完心想,这焚灵业火真是一克敌傍身的好手艺啊……

如果忽略那些副作用的话。

“你们不信我?”这时,前方的陈启星忽然开口,声音里有种淡淡的无奈,“为什么不信?世上还有人比我更想他魂飞魄散的吗?”

陆惊风张了张口,无声地添上一句:还有我。

“他巧言令色,逐步骗取我的信任。一开始演的是真像,自从准许他附身,就遵守承诺,天天陪我聊天解闷,讲一些野史趣闻,神怪轶事,他比常人多活了几辈子,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可能他也无聊吧,憋久了也会产生倾诉欲,我一度还天真地以为我们成了好朋友。只是后来,野狼就是野狼,再怎么相熟也变不成家养的狗,我一放松警惕,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爪牙。我变得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比醒着多,同时身体也生了病,他就是这时候趁虚而入,彻底压制我的意识,利用我害死了我爸。”

“鱼霄曾经被我打成重伤,原本十死无生,跟你虚与委蛇的那段时间,正是他借你体内阳气自我疗伤、稳住魂魄的关键时候。”陆惊风分析道,“你会觉得精神萎靡,神思混沌,是阴邪入体、阳气流失的典型症状。”

陈启星像是个不顾观众反应的说书人,被打断了也不恼,机械地往下述说故事:“我开始进入长眠。那是无法摆脱的、永无止境的、令人窒息与崩溃的真正的长眠。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抬不起薄薄的眼皮,被隔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什么都无法感知,鱼霄剥夺了属于我的一切,可笑的是,他依旧每天与我聊天,讲最近的时事要闻,讲他又干了哪些缺德的事,语气生动,话题多样,一如往前。当然,除了主客场的位置对调了一下,他成了身体的主人。哦,对了,他还怕我憋闷,会偶尔放我出来,施舍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看起来,他似乎很享受放我逃跑再抓回来的游戏。”

陆惊风蹙眉,觉得这故事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鱼霄既然已经成功夺舍,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陈启星身上?封了意识任其自生自灭就好了,怎么还有藕断丝连的后续共处?难不成真是寂寞鬼遇上孤单人,惺惺相惜擦碰出友谊的火花?

林谙想的则是,靠,这个鱼霄还是个抖s。

“但鱼霄终究还是留了我一条命。”这时,陈启星侧过身,给了后面二人一个萧索的侧颜,和一只空洞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无悲无喜,也无畏无惧,风灌满了他宽大的衣袍,瘦弱的年轻人用后脚跟蹭着地面,神经质地左右摇摆,仿佛下一秒就能随风逝去,“他不是不想杀我,只是短期内他无法亲手杀生,只好先拘着以后再说,这应该算是我不幸中的大幸吧?”

说到这,他微妙地停顿一下,短促地笑了笑,勾起的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接着道:“有一天,他问我,要是给我一份得之不易的宝藏,我会想把它藏在哪里?”

陈启星兜来转去的故事终于转到了正题,陆惊风跟林谙的眼睛俱是一亮。

林谙掩饰不住激动,追问:“你说什么了?”

“鱼霄永远不会给你绝对的自由,所有的自由都是有限的,包括看似任你畅所欲言的问题。”陈启星看向林谙,声音沉了下来,“当时他给了我四个选择,分别是花圃,池塘,升旗台下,以及手工艺品展示栏。你猜我选了哪个?”

“池塘?”陆惊风挠挠头,“丢水里应该比较保险,找起来难度系数也大。”

林谙投花圃一票,说他小时候藏零花钱都是藏在苏媛的花圃里的。

陈启星摇摇头:“我选了升旗台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任谁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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