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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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倾身靠近,口中的狂妄和酒气掺到了一起,“有朕在,想做什么都不用顾忌,谁若惹了你不高兴欺负你,告诉朕,朕帮你弄死他。”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好歹这几日也算是朕的人,可不能太窝囊。”

便是换李琰来说这话,也能得阿宓几分触动。可阿宓对少帝不熟,他见面几次又都是十分恶劣的态度,加之形容不善,一口白牙也显得冷森森的,像是随时会择人而噬。

阿宓声音都带了颤意,随时能哭出来的模样,“知……知道了。”

为什么大人会把她交给这么可怕的人qaq。

她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就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少帝其实不大喜欢这种软弱无用的东西,可约莫是之前阿宓给他的印象还不错,此时见她如此害怕自己,药力涌上头部的少帝故意龇牙,“怎么这样看朕,那只畜生不懂事朕才罚她,你也不懂事吗?”

阿宓就差把脑袋缩进衣裳了,被他逼得一直往椅背靠,“听……阿宓听话的。”

她实在可爱,这样被吓得眼中含泪的模样漂亮极了,有些人见之怜惜,有些人却会生出更加肆虐的想法。

少帝就属后者,他发现自己有点想看这小东西哭得更厉害的模样。

可惜,她是庭望的人。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少帝眼中一暗,慢慢坐回了原位,又喝了一口酒。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但少帝这状态没人敢提醒,阿宓也觉不出饿意,她几乎就像个小鹌鹑般待在角落里,直到少帝喝尽兴离开后才敢幅度稍大的喘了口气。

两个宫女和她比好不了多少,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她们可是真实见过少帝最恶劣的模样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行事不羁,少帝并不会受到太多诟病,毕竟他是皇帝,有比常人任性的权力。可从他开蒙以后,留侯时常亲自教导他,帮他想的一些主意都是听起来有趣实则残忍,导致少帝如今并不怎么把他人性命放在心上。

火一起,他能直接把当朝大臣的头按在柱子上捶。虽不至于直接要这些大臣的命,但那种戏耍的行为和对待奴仆无异,也让人许多人觉得少帝天生反骨,又有留侯在旁怂恿,根本拉不回来。

阿宓之前见到的少帝,已经算十分温柔了。

这几个月来少帝都还算稳定,没有做过什么惊世骇俗令人胆寒的事,安前也没想到今儿在这里就突然爆发了一次。

阿宓没心思用晚膳了,最爱美食的她被惊吓得蔫哒哒的,整个人像融化的糖黏在了椅上,心中更想沈慎。

她想,初见时大人就很凶,可也没有陛下这么可怕。

宫女稳了心神耐心道:“姑娘好歹用些吧,如果您饿坏了,陛下该责罚奴婢们了。”

阿宓最是吃软不吃硬,宫女再三哀求,她就点了点头。看出她情绪,吃食上来后宫女十分乖觉地拿起了碗筷,“不用麻烦姑娘自己,奴婢伺候您用膳吧。”

人被惊吓过度后确实会失去力气,阿宓此时就是这样。

宫女特意拣了软烂的炖菜,给阿宓喂了几口,正觉得这位姑娘乖巧用饭的模样怪可爱的,人就有气无力地别过脑袋,“吃不下了……”

不能继续喂食了,宫女心中还有些失落,“那,姑娘再喝些汤?”

“也不想喝。”阿宓人蔫蔫的,声音也是闷闷的,像垂头丧气的小动物耷着脑袋,目光也颇为生无可恋。

因为知道沈慎这几日都不会回,还得待在这儿,待在少帝身边,所以她才无精打采。

高于常人的亲和力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宫女瞧着她,竟有些想把手抚上那小脑袋,好在及时止住了,“那,姑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奴婢可以帮忙。”

“想……”阿宓脑子乱了会儿,忽然灵机一动,黯淡的眼神也焕发光彩,有点儿犹豫道,“那个……”

其实在话刚出口时宫女是有些后悔的,可一触及阿宓这苦恼的神态,她立刻又道:“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都行。”

另一个宫女在旁边附和,“奴婢们如今本就是伺候姑娘的,有事尽管使唤便是。”

阿宓不大会使唤人,可她的确想要她们帮忙。

在阿宓认识的人当中,这行宫中她稍微认识熟悉的就是这么几位:沈慎,李琰,留侯和少帝。

沈慎外出,也不可能去拜托李琰,在排除了现今抵抗的少帝外,阿宓自然而然想到了留侯。

留侯在旁人眼中比少帝还可怕,在阿宓这儿却一直是个温和的长辈,小姑娘觉得,同样都是大人熟悉的人,那位侯爷怎么也比陛下看着要可靠许多。

至少他不会随便发脾气打人。

她把话悄悄说给宫女听,两人眼皮先是一跳,立刻就要拒绝,出口时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奴婢……不一定能见到侯爷,只、只能勉强去试试吧。”

“谢谢。”阿宓万分感激,想了想,把荷包里一直带着的几张银票给了她们,声音轻轻的,“谢谢两位姐姐。”

软绵绵的话一出口,宫女就屈服了,而且银票的面额也着实动人心弦,“今日太晚了不方便,奴婢明日一早就去寻侯爷身边的人,争取把姑娘的话带到。”

“嗯。”

宫女安慰她,“今夜就先好好安寝吧,陛下不会再来了。”

话是如此,可阿宓早习惯了周围有沈慎的陪伴,以前不在同屋也在同院。如今心中清楚人已经到了百里外,即使宫女再强调周围有侍卫把守,她也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阿宓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大人了。

不知是否在天子寝宫附近的原因,虫鸣也较为稀疏,阿宓却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都闭不上眼。

眼皮一有要合拢的趋势,脑中就迅速闪过许多画面,有当初在道路上被山匪追逐、在别庄被强灌毒酒,更有今日亲眼看到少帝血淋淋的手拿起酒杯大口喝酒的情境。

越想,阿宓就越怕。

少帝是派了人保护她的,同时也是盯梢,她久久无法入眠的消息几乎在一刻后就传到了他那儿。

“睡不着?”少帝正在用弹弓打着面前一排排的烛火,闻言停下一想,“那就使人奏乐,给她那儿传乐师。”

一刻钟后,阿宓住的玉林轩内陆续就进了五六个乐师,琵琶古琴萧笛等应有尽有。因是助眠之用,乐声也是轻轻袅袅,似自遥远的月宫传来。

两个宫女听得都昏昏欲睡,阿宓却越发精神,并不觉得是在帮自己入睡,反而以为对方是故意不让自己睡。

她起身坐在了床角,就抱膝蜷在那儿,在幔上倒下一团小小的阴影,谁也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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