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轻手轻脚的打开鸡舍的门,姐姐说兔子最受不得惊扰,大喊大叫会吓到它们,姐姐交代的话他记得很紧。
四个兔笼挨个查看,等他看到第四个兔笼,也就是专门关那只孕兔的笼子,发现它肚皮附近好几只幼兔蠕动着,平安惊喜的张大嘴巴,忙钻出鸡舍,急切的朝珍珠呼喊起来。
“平安,怎么了?”珍珠几个健步跑了过来,上下朝他打量了几眼,看着没事才和声问道。
“姐,你快看,那只母兔生小兔了,好几只呢!”平安满脸笑容的指着兔笼,他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兔子,感觉很是新奇。
“哎,还真是呢,不过,平安,小声些,小兔子刚出生,不能吓着它们。”珍珠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探身观察,母兔侧躺在干草堆上,身旁躺着几只幼兔,灰灰萌萌的很像小老鼠,数了数,应该是五只小兔。
小心的走到门边,拉过平安,细细嘱咐道:“小兔子刚出生不要去摸它,等会打扫干净后,放一些平常它爱吃的野菜在一旁,记住不能碰到生水,今天下雨翻风天气更凉了,好在笼子里提前放了好多干草,今天兔子只能关在笼子里啦,嗯,希望它们不会造反,姐先洗脸去了。”珍珠无奈的摇摇头,兔子喜欢户外活动不喜欢被关着,唉,希望明天能天晴吧。
秋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一整天,珍珠一家只能呆在屋里。
李氏冒雨喂好家里的猪和鸡,手头暂时也没了活计,于是端着板凳坐在门边的光亮处纳起了鞋底,一家人的鞋都损耗得快,珍珠脚下也只有一双可以穿的鞋,看着女儿脚下破旧的鞋子,李氏抿紧嘴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得在入冬前把两孩子的鞋赶制出来。
好在最近她晚上睡得香甜,白天的精神很不错,手上就多了几分力气。
珍珠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几张李氏珍藏的花样子,看着样子描的应该是鸳鸯或者喜鹊之类的喜庆动物,还有桃花或者梅花的花样子,简单朴素,珍珠看着老旧的图案暗自感叹:咱这是从电脑绣花返古回手工绣花了。
左挑右捡的从中找了张最简单的,打算入乡随俗练练手,毕竟在古代,女红算是女人的必备技能,先不说要学得多精通,好歹也不能一窍不通吧。
一旁的平安百无聊赖的在铺盖上翻着跟斗,珍珠便边做着刺绣边和他絮叨着一些养小兔子的注意事项,顺便和他探讨起兔子粪便养蚯蚓的可行性,平安听完一咕噜坐直了身子,欣喜的说道:“这个好,要是能养地龙,每天喂鸡吃一些,鸡下蛋可勤快了,我这就去挖个坑。”说完便要下床。
珍珠一把拉住他,好笑的点点他的脑袋道:“急什么,下雨呢,挖啥呀,再说,不能光放兔子便便,还得掺点牛便便和鸡便便,得想一想放多少比较合适,不能光一味的蛮干,放得合适地龙才能养好。”
说完看了一眼窗外,接着道:“现在天气变冷了,估计也不好养,冬天下雪地下结冰更养不活,还是等明年开春再试试吧。”
平安听完不由撅起了嘴,叹声道:“离春天还有好长时间呢。”
他眼珠一转,又有些崇拜的看向珍珠,说道:“姐,你咋这么厉害,懂得这么多东西?谁告诉你的呀?”
珍珠手上的动作随着话语顿了一下,不过她早已从原来的记忆里搜寻出借口,续而双手依旧不慌不忙的穿插于花棚子中,表情淡定的说道:“以前听彭爷爷说的,平安还记得他吗?”
“记得,住在大沟渠边上的彭爷爷,以前经常讲故事给我们听,还给我们糖吃,可惜他身体不好走了。”平安脸上带着惋惜,他很喜欢那位眼里带着善意的老人。
“是呀,彭爷爷是个好人,以前我总是带着你去大沟渠附近打猪草,每回看见我们都让去他院子里歇歇脚,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跑过很多地方,懂得东西可多了,你那会儿小还不记得事儿,彭爷爷说过很多他年轻那会儿走南闯北的故事,可有意思了。”珍珠慢条斯理的说着,瞧见平安听着出神,笑着继续说道:“他老人家说过,南方那边养兔子可是圈地养的,找块坡地建起高墙,在里面搭几个小窝棚,还可以种些兔子爱吃的野菜和草,这样不用怎么理会兔子,它们都能自己长大,是不是很神奇。”
平安听得入神,不由点头说道:“嗯,真的好神奇,还可以这样养兔子,可是我怎么不记得彭爷爷说过这些?”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珍珠掩唇一笑,道:“那会儿你才四五岁,就是个小跟屁虫,哪会记得这些,你能记得有个彭爷爷就不错了。”
平安懊恼着皱着小脸,转而又期待的看向珍珠说道:“姐,那彭爷爷都说了些什么故事,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记得那么多,等我想起些什么再告诉你吧。”手里的线上下挥动着,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个针线高手呢,其实她不过是详装忙碌而已,细看花棚子里的针脚,歪歪斜斜惨不忍睹。
“那好吧,那你记得哦。”平安有些失落,彭爷爷讲的这些故事自己居然一点也没记住,真是太郁闷了。
珍珠轻瞄一眼他有些蔫蔫的小脸,吐吐舌头移开了视线。
不是她不想告诉他,事实上她记忆中关于这位彭爷爷的事情也很少,她只是拿他来做借口,要不无法解释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娃为什么会懂得如此多的事情,反正老人家已仙逝,谁也不能去求证了,就让她借一借他的名号用用吧,珍珠心里为自己的主意点了个赞。
彭爷爷名彭大强,一生经历颇为坎坷,幼时父母双亡家无恒产,十来岁的时候便为了生计,离开望林村四处奔波,挖过沟渠做过苦力也当过学徒,后来跟着行脚商人走南闯北的混了几年攒了些银子,便在镇上娶妻生子安顿了下来,每年靠着赚取南北货物的差价日子过得也算小有家产,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一家乘船出行的时候遭遇暴雨袭击,整个船都被巨浪打翻了,除了几个水性特别好的人获救外,其余的都遇难身亡了,这其中就有他的妻子女儿儿子。
彭大强水性一般但幸运的抓住了一块浮木,所以被冲到岸边获救,却在听闻妻子儿女都没能获救后嚎啕大哭失魂落魄,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中便一病不起。
亲人离世的巨大打击摧垮了他的身体,久病缠身浑浑噩噩的没过几年便家财散尽,最后他免强打起精神卖掉镇上的住宅,一个人回了望林村的祖宅,花钱把老旧不堪的老宅翻修一遍便住了下来,可惜身体一直不好,加上没有了生活的动力,没几年便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些都是在彭大强离逝后,珍珠从村里人议论纷纷的闲言碎语中听来的。
彭大强在村里还有个远房侄子,偶尔会过去帮忙干点粗活,但毕竟离得比较远,也就三五天才跑一趟,遇上农忙十天半个月也去不了一趟,胡家离彭大强家还算近,胡长贵便时常给他家送些柴火或者帮忙挑几担水,不过胡长贵是个锯嘴葫芦闷性子,每次把柴一放把水一担说上几句就跑了,以至于每次珍珠经过大沟渠附近时,彭大强总拉着她们进院歇歇,时常给些点心糖果,偶尔唠唠家常讲讲故事,可惜以前的珍珠也接了她爹的性子寡言少语,反倒是平安活波好动言语也多些,一老一少还能多说些话。
珍珠回忆着彭大强坎坷的一生不禁有些唏嘘,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靠着自己的打拼好不容易娶妻生子过上了好日子,却不料造化弄人,一家人天人永隔,最后只落得孤苦无依凄凉离世。
生命里最重要的不是金钱、权利或地位,而是亲人,健康和朋友,没有家人和健康再多的金钱又有什么用。
不期然的想起她老爸老妈,他们应该还好吧?应该从她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吧?这般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侧过身子,避开平安的视线,珍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平缓着上涌的伤感,家里有哥哥姐姐照料着,不会有事情的,她反复做着心理建设,手里的花棚子都快被她捏得变形了。
良久,珍珠转头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平安,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有缘成为今生的家人,那么这些亲人便是她这辈子的温暖与责任了,所以,加油吧!胡珍珠!
第十六章 王氏
萧瑟的秋雨绵绵的下了两天,清晨远山晨雾迷蒙。
珍珠伸着懒腰远远眺望着被云雾缭绕着的青山深处,顿生出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一通洗漱后,她在院子四周溜达一圈,眉头轻轻皱起,地面上水迹依旧明显,过于湿润的土地可不利于兔子活动,还是等下午地面干一些再放兔子出来吧。
“姐,今天可以把兔子放出来了吗?”平安一蹦一跳的跑到了跟前。
珍珠好笑的看着他,伸手捏捏他的小脸笑言:“平安,养了兔子你也变兔子了吗,走路一蹦一跳的,过了年你可八岁了哦!”
看着平安撅嘴表示不满,又笑道:“现在地上太湿了对兔子不好,等下午干一些再放出去活动一下,现在先打扫干净再喂它们。”
平安点头,两人开始合作打扫卫生,珍珠从怀里拿出两幅口罩,这两日她闲来无事用旧布自己缝制的,虽然针脚粗略但好歹也有模有样,她先给自己戴好,然后在平安好奇的眼神中给他戴好,并解释这是防臭用的。
平安摸摸悟着唇鼻的小布料,新奇的吸气呼气,随后笑嘻嘻的开始打扫鸡舍。
早饭是玉米窝窝头,这里的窝窝头和现代的窝窝头完全不一样,现代的玉米窝窝头是用纯玉米面做的,口感软绵香甜,而这里的玉米面居然是连着玉米芯打成的,吃起来又硬又茬还哽喉,口感实在很差,珍珠吃过一次后,便再也不愿意吃了,心里更是一阵吐槽:这是玉米面么?吃着和木渣有啥区别?没吃过比这更难吃的窝窝头了,等姐挣了钱,立刻把你从饭桌上淘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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