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京营戍卫京郊许久,首次正式进城。宗政鸢十分热心地帮助周烈准备一宿。重甲,轻甲,骑兵,步兵,火器兵,怎么排列更有气势。周烈一脑门子官司,还记得提醒火器营把总:“火器里不准填火药!进城之前全部检查!”
把总满脸汗:“那……那红夷炮要拉上么……”
周烈一思索:“辎重都不带,进城一圈,怎么进去的怎么给我出来。各个营伍都要传到:这次不光是摄政王殿下看,不知道多少眼睛躲在窗子后面看,丢人就是丢到祖宗那里去了。苦训熬打这么久,都绷着点!”
戍卫司接到摄政王令,一早迎接京营进城。张敏已经淡定,他上了摄政王的船,下不来了。城门一开,京营的旗帜一亮,熹微晨光中红底金线绣赫赫“晏”字,皇皇映光。
摄政王宝座坐东面西,他只好站起检验京营。京营山喝海啸地欢呼:“陛下万岁!殿下千岁!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小皇帝早上刚刚起。小孩子怏怏不乐,富太监毫无办法。太后今天还要陛下去听镜原讲经,陛下拉着小脸不高兴。宫人伺候陛下洁面,上万血性汉子的欢呼从前三宫激浪澎湃地冲进后三宫,吓得宫人手一抖,帕子掉在地上。富太监腿一软,皇极门罢朝他是知道的,现在呼喊陛下万岁是什么意思?富太监眼前发黑,变天了?小皇帝突然跳下床,猛地一推近前的宫人,左冲右撞突出重围地跑出伺候的人堆,狂奔地冲出寝殿。富太监吓坏了:“陛下!”
小皇帝跑得太快了,富太监领着宫女太监甚至侍卫都追不上他。小小的孩子,怎么能跑得这么快?皇帝陛下冲出后三宫,直接跑向皇极门。富太监已经跑得喘不上气,坐在地上绝望。太监宫女跑不动,只剩侍卫追。小皇帝身体不好平时都不大动,侍卫们都恐惧了,小孩子,哪里那么大的耐力和速度?
皇帝陛下终于冲出困住他的后宫,疯了一样冲向山呼万岁的地方。摄政王突然看见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筋疲力竭近乎奇迹地跑向他,连忙跑下台阶,一把捞住快摔倒的小孩子。
“怎么就陛下?其他人呢?富太监呢?”
小皇帝伏在摄政王怀里喘气,说不出话。京营还在欢呼:“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小皇帝从摄政王怀里抬起红红的小脸。摄政王半跪下:“陛下,臣驮着您。”
就像那次摄政王驮着皇帝陛下看坤舆万国全图,皇帝陛下骑在摄政王肩上。高高的摄政王一站起,小皇帝尖叫着大笑,抱住摄政王的头。
京营还在喊:“陛下万岁!大晏万岁!殿下千岁!”
摄政王驾着皇帝陛下,一步一步走上高阶,站在龙椅前,平静微笑。
“好。”
第72章
京营的欢呼,几乎整个北京都听到了。富太监拼死拼活跑到皇极门,一看皇帝骑在摄政王肩上,大笑着检阅铁甲劲旅,顿时热泪盈眶。
京营撤出宫城,摄政王架着小皇帝走下高阶走向富太监,富太监不可遏制地瑟缩一下。那是对真正王者本能地臣服,无法反抗。摄政王古井无波地把小皇帝交给富太监,小皇帝揪住摄政王的袖子:“六叔,我想去你那里睡午觉。”
摄政王捏捏小脸蛋:“今天不行。今天六叔有事。明天吧。明天六叔有礼物送给陛下。”
小皇帝很兴奋地蠕动一下。
富太监抱着小皇帝看摄政王一路走出皇极门,莫名其妙回忆起第一次看见李奉恕的情境。刚从山东来的鲁王,一个人走进皇极门,坐在宝座上。
小皇帝看他:“大伴,你抖什么。”
富太监飞速地用袖子蘸蘸眼睛:“国有良才良将,奴婢高兴,高兴。”
小皇帝安静一会儿:“国亦有砥柱。”
李奉恕出门之前吩咐要沐浴,王修在家里吩咐大奉承烧汤池。现在日子紧,王修觉得对不起李奉恕。堂堂一个摄政亲王,过得这么灰头土脸,才两顿饭就吃得宗政鸢着急回山东。正好过冬过得节省,剩下许多煤,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老李想泡汤就泡吧。
李奉恕泡汤沐浴不喜欢下人伺候,乌泱乌泱嫌吵。王修看汤池烧热,沐浴用品准备完毕,打发大奉承领着下人退下去。
京营山呼声鲁王府听得清清楚楚。小伙子们一腔热血拱着声音,坚决要把轻兵营给压下去,声音仿佛滚滚春雷,霹雳轰鸣。既然有春雷,那便有惊蛰。惊蛰了,虫子们也蠢蠢欲动了。王修把李奉恕的换洗内衣在汤池边叠好,心里很淡然。虫子到底是虫子,在地底下憋坏屁也放不出个响。轻兵营,京营,轮番在京城一碾,都坐不住了,看着吧。王修一想那帮文臣竟然敢轻视摄政王闹罢朝,就恨不能亲自手撕了他们。罢朝呗,接着罢,九边的,南方的,军队都往京郊一站,看他们……
王修想得得意,冷笑一声一转身,被李奉恕吓一大跳:“老李! 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奉恕穿着中衣,头发随意扎着,默默地看王修。他一贯是没表情,宗政鸢都分析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唯有王修知道。王修被他恶狠狠的眼神盯得腿软:“你,你饿了还是喝酒了……”
李奉恕眼睛灼灼,他的神魂正在燃烧,血液卷着火侵蚀骨骼肌肉。
“京营的欢呼,你都听见了吧。”
“全京城都听到了……”
李奉恕一把薅住王修,紧紧搂住,往自己怀里按。王修被按在结实的胸膛上,感受到极度兴奋的心跳。李奉恕不再是孤家寡人的鲁王。他是真正总领朝纲,摄行政事的亲王。
王修轻声道:“吾王。”
这个男人是一手握着帝国,生杀予夺的摄政王。
王修拍拍他的背:“吾王。”
……李奉恕的手搭在王修腰上,渐渐往下。汤池蒸腾的水汽弥漫,浸润衣服刺激得皮肤格外敏感。李奉恕只穿着中衣,王修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放哪儿都能感觉到李奉恕高于常人的体温。王修被李奉恕压得往后仰,一只巨兽困住猎物,肌肉贲张。王修的手缓缓放回李奉恕的背上,摸到隆起的肌肉,因为撑起强悍的力量而微颤。
王修颤抖着声音调笑:“我记得第一次撞见你泡澡,太惊艳了,后来好像看习惯了……”
李奉恕咬牙切齿:“你真会气我……所以你一直装傻是不是?”
王修坚决不输阵:“看习惯了而已。”
李奉恕忽然松开王修,沉稳的力量瞬间离开,王修恍惚惋惜。李奉恕两步跳进汤池,白色中衣瞬间湿透,柔顺地贴着李奉恕的肌肉形状蜿蜒起伏。汤池的热水弥漫这靡靡湿气,空气粘腻潮湿,劈头盖脸压向王修。汤池中站着的男人是一只巨兽,眼神灼灼盯着猎物,舔着獠牙饥欲饮血。水雾妖娆地缭绕着他,仿佛是邪神的雕像。
李奉恕一扬手,撩起一片水花。他向王修伸手:“走出去,或者,下来。”
掌控生死的邪神向王修伸出手。
神需要血肉。
神需要崇拜。
王修喘不上气,水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无处可逃。李奉恕的眼神越来越暗,那一层布料贴在他身上,跟着他的呼吸起伏,愈发急促。他伸出的右手疤痕斑驳,荆棘缠绕。轻兵营和京营的欢呼惊醒了沉眠的野心,野心饿得发狂。李奉恕恨不能活吃了王修,所以他说,下来,或者出去。
王修跪在汤池边上,双手撑着雕凿成岩石形状的边沿,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李奉恕。桃花瓣儿的形状,圆柔带尖儿,那时第一次看见,就醉春风。待久了,眼睛好像也起了雾气,润润地瞄李奉恕。
李奉恕的中衣浸饱了水,沉沉往下拽。胸膛皮肤起一层潮湿的光。王修探手去摸那潮湿的光,被李奉恕反手一下拽进汤池,激起巨大的水浪。王修摔进水里,一瞬间是临渊站着的人,闭眼往下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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